“所以,您的意思是……”
“可能我理解的不太完整,如果我說錯了,你可以再補充。”
李一觀盯著桌子對麵的人,帶著小心的征求意見似的眼神,等到那個人終於咽下了他嘴裏的那一大口餡餅之後,才繼續起剛才的話。
“你的記錄裏說,在火災發生前半小時,你曾經親眼看到一個留著大胡子的男人走進了火災發生的地方,”他頓了一下,有些刻意地翻看了一下手底下壓著的火災現場照片,接著說,“也就是那座剛剛被燒毀的在建大佛銅像裏,是嗎?我說的對吧?”
對麵那個接受問詢的老年清潔工人,一邊喝水一邊使勁地點頭表示同意,接著又拿起一張餡餅吃了起來。
“具體是幾點,您知道嗎?”李一觀繼續問道。
“五點半!我記得很清楚。我剛打掃了一圈回房間喝了口水,看了一眼表,剛出門就碰到了那個人。
李一觀在筆記上記錄下了時間。
“您說他是個大胡子,能詳細說說是什麼樣子的胡子嗎?”
“那我說不清,我隻記得他的胡子又密又粗,還打著卷。那個人看到了我跟我打招呼,我都看不清他的嘴。”
“他跟您打招呼了!他都說了什麼?”
“記不住了,就是‘你好’什麼的吧。我以為是工地上的人,就沒在意。”
李一觀把手裏的筆輕輕放在了本子上,低頭思考了一下。
“那他的胡子是‘馬克思’那種,還是‘本拉登’那種呢?”
對麵的那個老人突然來了精神,他放下了手裏的餡餅,端正起身子,盯著李一觀的眼睛,遲疑幾秒後說。
“是‘本·****’那種,”他的表情一下子認真了起來,“對!就是我在電視上看到的伊拉克人的那種大胡子。”
本·****是來自阿富汗的沙特人,李一觀強忍住了這句吐槽。
“對了,”對麵的人又補充道,“那個人帶著一個白色的小帽子。
”你確定嗎?“李一觀一下子來了精神,直覺告訴他這可能是重要線索。
“確定,帽子不大,感覺不太合適。”
“其它呢?您還記得什麼?”
“其它的就不知道了。接著就突然著起大火,那尊大佛不一會兒就全都燒起來了,沒多久就塌了。”
說到這,老人家打了個寒顫。
“要是我離得近點,不被燒死,也得被砸死了。”
“你說,我是不是挺幸運的。”
李一觀合上筆記,看著對麵這個剛剛吞下五張餡餅的老人,微笑地表示讚同。
他送老人上了出租車,付了車費,又把剩下的幾張餡餅包好遞給了老人家,轉身回到了刑警隊。
他來到二樓裏側的刑警隊二隊辦公室送交剛才的記錄。在門口徘徊了五分鍾之後,他終於推門走了進去。
“李一觀!你屬蛆的嗎?蛆都比你爬的快。”
坐在副隊長辦公桌後麵的年輕女人對著李一觀突然大聲嗬斥起來。
李一觀歎了口氣,走到她麵前。她沒有抬頭,撥了一下落在耳側的長發,順手伸向李一觀。
李一觀知趣地遞上記錄材料,沒有任何反駁的意圖,那一臉的疲憊在剛剛進門之前還一絲也沒有出現在他的臉上。
每個人都有無法應付又不能夠回避的一個人,對於李一觀,這個棘手的人物就是她的姐姐——刑警隊副隊長李渺。
從小就是這樣,在姐姐麵前,李一觀隻有默默站在一旁挨訓的份兒。如果一不小心流露出一點點違逆的意圖,她那個前“女子偵察兵”退伍的姐姐,就會讓他後悔,身心一致的後悔。
李渺蓋上自己桌子上的一堆文件,拿起李一觀的筆記本,用手中的筆劃拉著逐條閱讀檢查。
“就這些?”
李一觀暗暗覺得不好。
“你為什麼不給他做口供?為什麼沒有簽字?”
李一觀一邊往門後退,一遍試圖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