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幕將黑未黑,星辰稀疏,月影朦朧,大地披上銀霜。兩條漆黑的影子悄無聲息地爬下“客似雲來”的牆頭,穩穩地落在對麵樹下。一雙眼睛散發幽幽綠光,一雙眼睛散發炯炯藍彩,兩兩對望下,前者擔憂地問:“我說,三藏知道了,會生氣的吧,我看,也不是非要今天晚上解決,白天來不可以嗎?”
後者嗔怪地掃了他一眼:“以江流的性子,一定會說,跟我們無關的事情不要隨隨便便參與,不是障礙物的話,由著它去好了。悟空哥哥,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麵對那雙促狹的眼睛,悟空搔搔後腦勺,撅著嘴巴說:“當然不是……那,一會兒你躲在我後麵,萬一櫻冪湖的妖怪長得嚇人,你這要是嚇暈過去了,一看你就不輕,我可不想背你回來,到時候隨便扔在哪兒,我跟三藏就丟下你先走了。”
綺蘭拍拍胸脯,胸有成竹地保證:“不會不會,我綺蘭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不過,櫻冪湖的妖怪真的那麼可怕嗎?說起來,從剛才開始,就好像聽到了細微的聲音,你聽到了嗎?”
悟空搖搖頭,說:“大概是你聽錯了吧。綺蘭,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叫我哥哥,三藏比我大,你卻隻叫他江流?江流……這是三藏的名字嗎?三藏都不告訴我,一定是不準我這麼叫,為什麼你卻可以這麼叫?哎呀!不公平不公平!我也要這麼叫!”悟空煩躁地跳到一塊大岩石上麵,搖晃著身後的尾巴,不甘地喊著。
綺蘭笑眯眯地出現在他身後,伸手敲了敲他的腦殼,鄭重地說:“不可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悟空幹脆耍賴地坐在大岩石上不肯走了。得不到答案,對悟空來說很重要的答案如果得不到的話,他就會一直一直等下去,直到得到答案,否則當年在玄天鏡中,他也不會因為想要等到一個答案而在茫茫天地中行走了五百年。
綺蘭努力思考著,說:“唔……因為……因為江流是我的,三藏是你的,所以,你不可以叫江流,同樣我也不可以叫三藏。”自信滿滿地宣布著所有權,綺蘭說著連自己都聽不懂的解釋。
沒想到悟空卻被唬住了,撐著腦袋左思右想:“是這樣的嗎?三藏是我的,江流是你的,所以我不可以叫江流,你也不可以叫三藏……可是,為什麼怪怪的呢?不管是三藏還是江流,明明都是一個人呀……啊啦啊啦!很傷腦筋啊!不想了,江流的名字一點都不好聽,我才不稀罕!”斜眼瞪著綺蘭,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喂,綺蘭,是我不稀罕,才不要叫的,不是你說的那樣,懂嗎?”
綺蘭鼓鼓腮幫子,不情不願地嘀咕:“明明就是我說的那樣……悟空哥哥隻會欺負人,說什麼不稀罕,心裏一定稀罕死了。”
悟空跳到綺蘭麵前,伸手擠著綺蘭的臉頰,說:“喂!不是這樣子的!就是因為我不稀罕嘛!你,剛才搶我的雞腿,現在又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真是個小孩子。”或許搶雞腿的事情,才是兩個人吵起來的正題。
綺蘭立刻反擊,拽著他長長的尾巴,大聲說:“你才是小孩子!你才是!說什麼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的話,不應該拿來說你自己嗎?”
兩個人大眼瞪大眼,誰也不讓誰。
“噗哧——”倒是惹笑了旁邊湊熱鬧的。
悟空和綺蘭立刻警惕地看向旁邊,發出笑聲的是一隻紅眼綠蛙,此時已經笑得滾落進櫻冪湖中了。“你笑什麼?”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質問,連表情都如出一轍的凶惡。
綠蛙怪無辜地眨著水泡眼,剛想調侃這兩個半大的孩子是不是雙胞胎,皮膚起了一層涼意,再看自己,竟然跌入了櫻冪湖中,當場嚇得冷汗直冒,想要爬上岸,腿腳卻軟得厲害,一動都動不了,發出的求救聲變成了顫巍巍的“咕咕”兩聲。
“它在做什麼?”綺蘭問。
悟空搖頭。
兩個人直勾勾地盯著綠蛙怪。
綠蛙怪來不及呼救,以它為中心,櫻冪湖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最後彙成了小型的漩渦,將它吸了進去,不多時,湖麵又恢複了平靜,好似完全沒有發生剛才的事情。
“你看到了嗎?”綺蘭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