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大國的呼吸(1 / 2)

大風起於青萍之末,曆史都是由一些細節積聚而成的,而這個積聚本身就是有意思的。

茫茫大陸,一分為二,北方是民風剽悍的嘯月國,而富庶強盛的天照國則位於大陸的南方,曆史因為這數百年的安靜生了鏽,兩個大國遙遙相望,倒一直相安無事。然而,一旦某些地方脫了節,撼動的必定是民心。

瀾滄曆263年,嘯月國舉兵南下,侵入天照國境內,一時間兩國交界處成了人間煉獄,馬革裹屍,天照國毫無應備,連連敗退。

朝堂之上各方勢力口誅筆伐,權衡利弊之下,最終將矛頭放在了六皇子景涼的身上。

這位有著天人之姿的皇子,八歲智鬥學子監十三位太傅,十四歲以一劍單挑校武場八位教頭,縱然驚才豔絕,背後卻毫無勢力可言。

母妃出身卑微,僅是小小七品知州之女,以色侍君,生下景涼後母憑子貴,從一個小小的才人,晉升為四妃之一,稱燕貴妃。

燕貴妃在後宮之中低眉順眼,稍微得寵的妃子便不將其放在眼裏,景涼因著這樣的母妃和母族,自小也常是其他皇子欺辱的對象,而漸漸長大後,因為自身聰穎,深受皇上寵愛,在宮中的境遇才改變。

而穆鶴丞相之嫡女的穆皇後育有太子景逸,八公主景然,地位尊崇,治理後宮井然有序,是以後宮之中皆以穆皇後馬首是瞻。

此次去往作戰前線,穆丞相忽然稱病不來早朝,百官心下了然,自然不敢與穆皇後以及穆丞相為敵,去舉薦太子景逸奔赴前線,而其他皇子資質平庸,去了也隻能加劇戰爭的慘烈,唯有背後勢力弱小而自身實力強硬的六皇子景涼是最合適的人選。

天照國皇帝眯著眼坐在皇位上,一時間朝堂上氣溫急劇下降,眾人不知道這位老皇帝心中想些什麼,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

終究是殺伐果決的帝王,當年有十八位兄弟,到最後卻是排名十六的他登上帝位,心思手段並未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有一絲的遲鈍,暗暗為自己寵愛看好的景涼歎了口氣,良久終於頒下一紙詔書,六王爺景涼武藝精湛,謀略過人,現封為北伐大將軍,不日率五萬黑騎軍出征,一雪國恥。

雀屏宮中,皇上的近侍太監玄公公宣完詔書後離去,景涼並未因為這樣一個燙手山芋而方寸大亂,而是邪魅一笑,嘴角不覺間流露出一絲殘獰,果然同自己預料的一樣,又被推到了危險處。

一直在一旁麵露擔憂之色的燕貴妃趨步上前,托起景涼的手:“皇兒,他們這是要害你啊,都是母妃沒用,要你受這樣的苦。”景涼拍了拍母妃的肩膀,安慰道:“母妃,你不用擔心我,我的能力如何,你不是應該很清楚麼,這一次,是一個機會。”隨後招來侍女扶燕貴妃歇息,自己則踏出了雀屏宮。

貼身侍衛夜一如同鬼魅般出現,二人穿過宮內主道直奔宮外,繼而又驅車出城,眼下要再去找那人,為自己此行增添籌碼。景涼走後,燕貴妃從帷帳後走出,一掃剛才的柔弱,目露狠絕,低喃道:“這一次,算是告訴穆皇後,就算是雀屏亦能與棲鳳一較高下。”

竹林幽幽,少年懶懶的坐在石凳上,細致的眉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修長的腿隨意地伸展開去,微眯的眼睛此時正凝視著石桌上的棋局,左手手指有節奏的彈在桌上,右手則拿著一顆白玉棋子,良久將棋子重新放回棋盒,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又敗了。

隨即起身,對著不遠處炊煙嫋嫋的竹屋說道:“白眉公子,景涼拜別,他日再訪。”竹屋裏沒有動靜,仿佛是景涼自導自演的獨角戲,景涼並不在意的轉身向竹林外走去,翠綠色錦袍幾乎與周遭茂盛的竹子融成一體。

竹林外停著馬車,一直在車邊等待的侍衛夜一見主子出來,不覺目光掠向主子身後,再無人影,遂開口詢問“主子,還是沒請來麼?”

景涼一個閃身已經躺在馬車內的矮塌上,嘴角一絲自嘲:“是啊,盡管如此,此次出征,我仍舊勢在必得。”

接連三年,每隔半年來請他一次,卻一次都未曾見到,不是被林子裏千奇百怪的陣型所困,便是被各種毒蛇相纏,作畫作詩均入不了那人的眼,這次又是棋局刁難,這個人真的很可怕,試問這世間能難倒自己的又有幾人呢,一定不能讓這個人為他人所用,必要時,可以——殺了他,馬車中,景涼眸子裏一片殺氣。

第二日,景涼一襲深紅錦袍,外罩金絲輕薄盔甲,三千青絲並未像其他將領一樣用玳瑁箍住,而是懶懶地用紅色絲帶束住,騎著一匹純白色種的漠北雪駒,麵色如玉,眸若寒星,手執一麵黑色龍旗,上麵金線勾勒五爪金龍,左右揮動龍旗,一聲令下“全軍聽令,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