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25年,春天…
酈於其忐忑不安地走進太子府…
“我走之後,你們立刻整理行裝,連夜逃走,路上絕不能有任何耽擱,隻要逃去關中,你們就安全了。”
“隻要家族有一人活著,就要拚死保護‘馭夢奇錄’,但如果所有的人都將死去,那最後一個死的人一定要記住將‘馭夢奇錄’毀去,千萬不要讓它流傳到外姓人手中。”
“無論以後哪代當世,萬不可為人解夢,這最後一條,切記切記。”
雖然離開家前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但酈於其仍舊不能放心,五十年前,在機緣巧合之下,他從仙人手中得到那本“馭夢奇錄”,花了十年時間精研苦修,其後四十年為無數人閱夢、斷夢、甚至以夢改世,因此被人稱為“酈夢王”。
可他也知自己泄漏天機太多,必將遭報,因此近幾年已經閉門謝客,再不為人解夢,希望能夠化解身上積聚的怨氣,可是,這次太子的邀請,他不得不從。
酈於其非常清楚此去皇宮,無論解夢的結果如何,自己都難逃一死,所以令家人速速離去,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馭夢奇錄”會落到歪心者手中,遺禍後世。
“酈先生,太子府到了。”小太監在通傳後,恭敬地站到了一邊。
酈於其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這位太子,據傳,這段時間太子與秦王的東宮之爭有愈演愈烈之勢,而李世民得到了一群能征慣戰、智謀過人的部下,像尉遲敬德、李靖、房玄齡等,大有蓋過太子之勢,而太子雖有齊王李元吉的支持,更有禁衛軍統領和謀士魏征,但實力上仍舊相形見拙。
太子整個人,也不像個平時享盡榮華富貴的王室成員,雖然天下已定,可他卻憔悴了很多,也消瘦了很多。
“酈先生,本宮這次專門將你請來,是想請你幫忙斷一個夢。”李建成開門見山地說。
“太子請講。”酈於其沒有敢坐,叉手站立在榻邊。
“本宮近來每每入睡總會做同一個夢,夢的內容幾乎如出一轍,本宮覺得非常奇怪。”
“太子殿下,您盡可慢慢道來。”
“好。”太子吸了口氣,似乎想要緩解心中的憂鬱和緊張,“本宮屢屢夢見自己躺在南門之外,而本宮身上有一隻烏鴉,啼叫不止,本宮能夠很強烈地感覺到,這隻烏鴉就是二弟李世民。你可知此夢何解?”
“太子可記得自己躺下時,頭朝向何方?”酈於其小心翼翼地詢問。
“本宮記得門外的石獅子的方向應該是--------哦,對了,本宮應該是頭朝北。”
“那太子身上的烏鴉的嘴又是朝向何方呢?”
“那隻烏鴉…”李建成又仔細想了想,“對了,本宮記得很清楚,那隻烏鴉將嘴擱在南門上。”
“殿下確定?”
“本宮這個夢做了很多次,當然確定。”
酈於其的頭上立刻冒下冷汗,他一生斷夢無數,還沒有遇到斷不出的夢,而太子李建成所說的這個夢,卻並不難解。隻是…夢的結果,恐怕不如李建成所願。
酈於其知道一旦說出對太子不利的話,馬上就將人頭落地,可是,“馭夢奇錄”的第一頁上,有朱紅的大字寫著:閱此錄者,每斷一夢,必盡心而施,斷不可欺語、謊言,有違此訓者立遭五雷轟頂。
“怎麼了?酈先生,這夢,難道你解不了嗎?”李建成見酈於其神色有異,問道。
“不,不,太子殿下,這個夢,小人能解。”酈於其深吸了一口氣,“太子,所謂頭向北而亡,居於門外則失家國,殿下的這個夢,是為凶兆。”
“怎麼講?說詳細些!”
“太子殿下,按照夢的描述,您的頭朝向北,那是將死的征兆,而您在南門外,則是失去國家的意思,那表示您日後不但無法執掌朝政,近期還將身首異處。”酈於其盡量用和緩的語氣進行表述,以免激怒太子。
“那我的二弟,李世民呢?他又將如何?”
“殿下,根據夢的情況來看,所謂南麵為王,秦王不但能夠成王,並且還能夠控製住各個城門,那就代表他能夠成功繼承皇位。”酈於其大著膽子說。
“大膽!”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酈於其連忙跪在地上,“太子殿下,小人所說的一切,都是因夢而來,沒有半分弄虛,請殿下明鑒。”
酈於其大氣也不敢出一口,身子緊緊貼在地上,垂下頭靜靜聽候太子的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