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站在陰影裏,五官模糊不清。
可是顧惜西認出了他,一眼就認出了他。
徐清揚。
她渾身一僵,定定的看著他。
男人被發現了,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幾日不見,他的眉目染上了濃濃的疲倦,可是那雙眼睛在看見她的時候,還是一樣的黑亮。
四目相對,兩人都異常的平靜。
最後還是男人先打破了沉默,問她:“你身體不舒服?”
他剛剛看見了醫生從她家裏走出來。
其實按照以往,女人根本不會回答他的問題,更多的是直接回屋裏。可是今晚意外的,她搖了搖頭,說:“檢查上次的舊傷。”
徐清揚微微一怔,深邃漆黑的眼底猝然閃過一抹亮光。
顧惜西停頓了一下,問他:“你怎麼又來了?”
語氣很淡。
男人盯著她的眼睛,動了動唇:“很想你。”
他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可能是生怕女人會反感吧。
顧惜西抿唇,問道:“那前兩天呢?”
為什麼沒有來?
徐清揚一怔,輕輕的解釋:“國內出了點事情,那天晚上連夜趕回去了。”
他說著,腳步靠近了一點,試探性的問她:“我能抱你一下嗎?”
剛處理完事情他就飛了過來,有點累,想靠一會兒。
顧惜西凝視著他眉目,最終,淡淡的嗯了一聲。
男人上前一步,輕輕的擁住了她,下巴擱在她的頸窩,闔上眼。
他身上凜冽的氣息鑽入了鼻腔。
是久違的熟悉和安心。
顧惜西埋在他的肩膀,不由自主的蹭了蹭。
許久,安謐的夜裏,響起了女人平靜的聲音:“你不是一直很在乎,我為什麼會選擇嫁給你嗎?”
男人的身體怔了一怔。
他抱緊了她,啞聲道:“我不在乎了。”
顧惜西卻輕笑了一聲,淡淡的道:“我是因為霂錫,因為他才會選擇你。”
雖然早已經洞悉這一切,但是被女人親口說出來,心髒還是無法抑製的抽痛。
換而言之,就是他如果沒有這副麵孔,她根本不會選擇他,也根本不會靠近他。
“夏清說對了,從第一次見麵到領證,我都是懷揣目的接近你。”
“他在離開之前曾向我求過婚,可是那天我賭氣沒有答應他,所以我總覺得,隻要嫁給了你,或許我心裏的罪惡和愧疚能夠減少半分。”
原來是這樣……
原來……
男人驀地捏緊拳頭,眸子猩紅。
他鬆開了女人,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力道有點大,筆直的看著她。
心髒像被撕扯一樣。
顧惜西迎視他的目光,語氣平緩:“這就是原因。”
徐清揚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顎繃的很緊很緊。
血氣上湧,他狠狠的磨牙:“顧惜西,我他媽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說著氣急敗壞的鬆開了她,調頭離開。
顧惜西看著他的背影,一直憋著的眼淚,不受控製的砸落。
可是男人在走了幾步,突然停住。
毫無防備,他倏地回頭,犀利的眸子掃過她的臉,最後又快步走回來,抓住她:“哭什麼?”
該哭的不應該是他嗎?
顧惜西見他回來了,眼窩一酸,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哽咽:“怕你就這樣走了。”
她剛剛說那番話,也是下了很大的賭注。
如果他就這樣走了,他們之間真的結束了。
可是他回來了。
男人一僵,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沉默幾秒,悶悶開口:“給你一分鍾,快說幾句好話。”
他現在肺都要氣炸了。
顧惜西吸了吸鼻子,把剛剛沒有說完的話,繼續說下去:“後來我慢慢發現,你和他完全不一樣,你是你,霂錫是霂錫,我當初是懷著目的接近你,我以為我隻是在利用你,可是我發現我錯了。”
她之所以毫不隱藏說那麼多,隻是不想兩人之間再有任何隱瞞。
“什麼意思?”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