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想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顏府門口。現在的顏府已經是瑾義當家了。他當年還說要自己幹出一番事業來,還好沒有相信他,沒有把一生托付給這樣的男人,我竟暗自慶幸起來,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報複心理。
推門走進去,看看瑾義,他畢竟是我大哥,也探探他對此事的態度。我覺得自己便狡詐了。
我看到瑾義時他已經有些微醉了,身旁酒罐東倒西歪地散了一地。這個瑾義根本就不是當年我認識的那個瑾義。
“顏瑾義……”
他聽到自己的名字稍微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又低了下去。“是你……”
“你知道海葉在哪兒嗎?”
問完我才發現這是句廢話。看他的樣子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你之前知道她是細作嗎?”我繼續問。
他依然不說話。
“你是知道的對吧?你是知道她是細作才和她在一起的對吧?你對她的愛都是假的,你是為了套她的話所以才勾引她,為了不讓他禍害大明對不對?”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一地。無法阻止地不停往下流。這才是我的真是想法嗎?我一直以為自己忘掉了他,原來一直都沒有,我始終心懷希望嗎?我才是傻子,我是世界上最傻的人!
沉默,周圍好安靜,沒有絲毫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瑾義才緩緩開口:“不,我是真的喜歡她……”
我好想生氣,好想憤怒,卻沒有力氣。眼淚依然止不住,明知道從他那裏得不到想聽的話,卻還是忍不住要問他,要讓他告訴我,要讓他親手把我撕得粉碎。
“那我們的過去算什麼?你把我的感情當成了什麼?”
“是我不好……”
“行了,別再說了。”我不願再聽下去了,聽得越多陷得越深。“海葉早晚是一死。說實話,我覺得她撐不到出來的那天了,剛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很可憐了。”
“黃泉路上我亦相隨。”
我憤怒地瞪大了雙眼。他們兩個這是心靈相通嗎?這就是默契嗎?尼瑪太溫馨了,真是琴瑟相和,鸞鳳和鳴。
“其實我看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事實是這樣的了……”
眼淚已經決堤,我抑製不住,隻是認他往下流。
瑾義不說話,也不看我,視我不存在。可我想說,想把這些話說完,就當是訣別,可理智告訴我這不可能是訣別,我做不到……
“我這麼問,不過是想讓你騙我……反正海葉的身份也暴露了,她是不可能在回來的了……我可以和你重新開始,就當海葉從來沒有存在過……”
他抓起酒壺,仰頭飲盡,迷茫地看著前方。
“為什麼你連騙我都不肯呢!”
仍然是不說話。如果他現在的心理是後悔就好了……或者他能跟我說說話,談談心什麼也好。至少表示他心中還有我。
他又拿起身邊的一個酒壇子,掰開塞子,一仰頭,灌進去。
“你真窩囊。”
“你走吧。”
這麼半天他才開口,卻是短短一句你走。
“我來拿我的東西。我以前的東西都在哪兒?”
他終於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可也隻是短短的一眼。
“早沒了。西二房著過一次火……”
“為什麼隻是我住的地方著火?”
“……”
又不說話了,我轉身走了。剛踏出房門,就聽見瑾義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我停了一下,沒有回頭,走了。
我像個幽靈一樣飄回燕王府。說來真是可笑,我和朱棣的關係無非是朋友,而我是顏家的人,到了北平我竟不住顏府而住進了朱棣家。我和瑾義能走到這一步,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造成的,顏老爺子,海葉,甚至朱棣,每個人都功不可沒。
我要忘記瑾義,再也不想他,不抱幻想,安安心心地忘記他。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說這樣的話了。
我回到燕王府,暗中叫來了兩個朱棣的人,告訴他們顏府就是曾經私藏細作的地方,讓他們時刻盯著那裏,隨時給我彙報。
燕王府風景很好,遠比顏府,燕來苑什麼的漂亮多了。我常常一個人在花園裏發呆,可不免會遇上燕王妃,我故意繞過她好幾次。但燕王府就這麼大,縱使我再怎麼小心,也沒法逃脫這尷尬的會麵。
假山擋住了視線,一個轉角過去,就見燕王妃迎麵而來。
“見過娘娘。”看她越走越近,我微笑著福了福身。
“都是我招待不周,顏姑娘來了這麼久都沒有和姑娘好好聊聊。”
“娘娘言重了,是我沒有及時向娘娘請安。”
“顏姑娘,可賞臉到我房間坐坐?”燕王妃也是微微一笑。看樣子沒有敵意,我也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