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雪關內,一家新開的酒樓裏生意興隆,女掌櫃卻在櫃台裏無聊的磕著瓜子,撥弄著手下的算盤珠子。
一匹毛色漆黑油亮的駿馬在酒樓門前停下,高大瀟灑的身影翻身下馬,把馬繩兒隨意的交給門口迎客的小廝,大跨步進了店裏。
進了大堂,那人環視一圈屋內,最後把目光鎖在了櫃台後的老板娘身上,眼底一笑,快速走了過去,輕輕一拍櫃台。
楊羽一愣,抬起頭來,看到眼前的人,剛剛放進嘴裏的瓜子頓時卡在了吼間,不停的咳嗽起來!
齊堯趕忙隔了櫃台伸出一隻手去幫她拍後背。
一個小小的瓜子,竟讓楊羽眼裏咳出了淚花,看著麵前的人玉帶高束,絳紅的衣衫上還繡著金色的暗紋,再加上稍稍揚起的嘴角,整個人俊美的紮眼極了,楊羽輕輕拍了拍胸口,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你穿的這樣風騷做什麼?”
一句話問的齊堯一口老氣憋在胸口,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哪裏風騷了?這可是從皇帝那裏請了做龍袍的師傅做的。
“你~”
哐的一聲,楊羽把算盤往櫃台中間一放,把側臉的疤痕衝向齊堯說道:“我忙的很,不會和你走的!”
齊堯麵不改色,伸出手學著她的樣子撥弄了幾下算盤珠子,“我也忙的很,不會讓你跟我走的!”
楊羽心中一怔,疑惑的問道:“你在忙什麼?”
齊堯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放在櫃台上慢慢的展開,輕叩著說道:“府上跑了一個丫頭,不知掌櫃的見過沒有?”
楊羽看著當初做丫鬟的時候畫了押的賣身契,抿唇一笑,“你那丫鬟我倒是見過,不過她如今毀了容貌變得很醜呢!”
“無事!反正她之前長的也不如我,想看美人,我自己照照鏡子便可!”
楊羽噗嗤一聲笑了,送了他一個白眼,從櫃台下掏出一本黃曆翻了幾下,抬頭對齊堯說道:“按你和你那丫鬟的生辰八字推算,今日便是黃道吉日,不如你們今晚就成親吧!”
…………
夕陽晚照,馬蹄穀內,一座簡單至極的新墳剛剛砌成,墳前隻立著一塊半舊的空白木板,沒有逝者姓名,沒有生者留名,一切謹遵死者遺願。
塵土飛揚的官道上,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那裏,抬頭看著飛往的鳥兒,額角的疤痕微挑,重新抗好肩頭裹著皮革的大刀,邁開步子,瀟灑的向著夕陽處走去,江湖豪客,自有快意!
…………
數月後,客棧裏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長的還算俊郎,一副虛弱的有氣無力的模樣,進門不點飯菜,揚言隻見老板。
齊堯見了大廳裏的人,連拉帶拽把他扯向了後院。
楊羽正坐在樹蔭下輕輕的搖著扇子,看見了來人,笑咪咪的說道:“祺公子,真是稀客呀!”
成祺在石桌前找了個位置坐下,被齊堯這麼來回一推搡,大口的喘著氣。
齊堯皺著眉頭問道:“叫你辦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怎麼把自己整成這副德性了?”
成祺端過楊羽遞來的涼茶一飲而盡,終於緩過了一口氣,衝著齊堯指責道:“那麼大力做什麼?我按你的吩咐找了幾個假劫匪,打算乘你那表妹去寺廟上香的時候劫了,然後再以她名聲不再清白為由與你退婚!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哪曾想我去的時候遇上了真匪徒,我嘛,我一時大意,才受了點兒傷!虧得我剛剛養好就趕緊趕來看你們!你竟然這麼對我!哼!”
楊羽左右看著麵前的兩人,竟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惡狠狠的說道:“你們兩個太陰損了!”
齊堯趕緊找話題躲開妻子的指責,衝著成祺喊道:“那你不好好養著,這麼著急跑來這裏做什麼?”
被問到問題,成祺低下頭不好意思的搓起了手掌,“這個…這個找你回去商量退親的事情啊!”
齊堯看著楊羽漸漸隆起的肚子,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溫柔起來,“我現在要陪阿羽,這個先不急!”
成祺一拍桌子站起來,動作太大扯疼了胸口的傷口,趕緊坐下輕輕揉了揉,“你不急,我急嘛!”
齊堯和楊羽對視一眼,一臉茫然的看著成祺,成祺咬了咬牙說道:“你退了,我……我好跟柔柔提親啊!”
“啊?”
“啊?”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成祺趕緊解釋道:“你們不知道,我救她的時候被劫匪刺了一劍,當時挺著最後一口氣帶著她上馬跑了,跑到了哪裏我卻不知道了!再醒來,我就在她背上了,馬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她那麼嬌小瘦弱,磨得肩上手上腳上都是血跡,硬是連拖帶拽的把不省人事的我背出了林子,我才能活了下來!她和我見過的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樣,她那麼文靜柔弱,又那麼勇敢堅強,我就是要娶她!我問過,柔柔也是願意嫁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