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中風沙四起,灰蒙蒙的遮天蔽日,雖然正是晌午十分,天色卻暗的嚇人,茫茫荒漠之中卻矗立著一座土石建築,坐落在僅有的一塊營地上,在風沙中屹立不倒。
門口的杆子上掛著一張幌子,上麵寫著四個已經褪了顏色的打字——天涯客棧。
這裏是黑沙漠的邊緣,九州世界的盡頭,從這裏往西走,除了一望無際的沙漠便一無所有,曾經有很多人想要探尋沙漠的另一邊是什麼,但是卻沒有一個有回來過,全都留在了那片幹燥荒蕪毫無生氣的世界中了。
生活在黑沙漠的邊緣絕對不是一種愜意的生活,願意留在這裏的人通常隻有兩種,一種是無處可去,沒法在其它地方找到活路,於是隻能留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他們憎恨這裏,但是卻無法離開。
另一種人則恰恰相反,他們像候鳥一樣每隔三年便來到這裏一次,走進那座埋藏了無數秘密的地下宮殿,要麼滿載而歸,要麼一去不回,在無數個年頭裏的無數次往複之間,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則不再來了,人們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是這客棧卻仍然保持著老樣子。
李得福並不是這兩種人中的任何一種,他既不是出生在這裏的土著,也不是為了發財而來的尋寶客,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商人,盡管托三年前那場大風沙的福他的貨物全都葬送在了沙暴之中,隻能跑到這客棧裏當夥計,但是他始終以一個商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以商人的眼光看來,這裏實在不是一個適合開店的地方,每三年才能迎來一波客人,用不上五天又會四散一空,不過即便如此,這客棧既然能夠開下去,相比自然有它的道理的。
這道理很簡單,那就是這方圓十裏隻有這一家客棧,於是便可以把鹹肉幹賣的比鮑魚還貴,把幹麵餅賣的比燕窩還貴,而且絕對不怕對方還價,因為除了這家店方圓十裏都買不到食物,同樣的也不用害怕因為怠慢了客人使得客人離開,同樣是因為這方圓十裏隻有這一個可以住宿的地方。
李得福在這三年裏已經看通了這一點,因此這會他懶洋洋的擦著茶杯,一點也不因為客棧裏人亭冷落而感到著急。
偌大的大廳裏,稀稀落落的擠了十幾個尋寶客,因為有了往年的經驗和教訓,這些尋寶客鮮有走單幫的,大都三五人一夥,或是七八人一隊的結伴同行,這樣不管能不能從玄天劍塚裏挖出寶貝來,至少不會被人給截胡了不是。
江湖人便有江湖人的派頭,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武器,刀槍劍棍各種兵器,全都放在趁手的地方,一邊似乎滿不在乎的大吃大喝,吆五喝六,一邊還不時的用眼睛四處踅摸著,一個個仿佛狼一樣警惕別人的同時又似乎在搜尋著獵物。
這群人一共分成了三夥,坐在大廳正中的是四個刀客,看模樣有些眼生,一看就是那種第一次來的,以為靠著武功高強就可以搞定一切,除了隨身的包裹和每人一把快刀之外別無它物。
坐在東邊小廳的是一夥七八個人的隊伍,看起來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有男有女有老又少,其中甚至有扛著洛陽鏟的黃皮,一看就是掘墳盜墓之輩,領隊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商人模樣的家夥,看起來一臉的和氣,估計是為了求財而來。
至於第三夥人則隻有三個人,這三個人李得福都認得,雖然叫不出名字裏,但是他清楚的記得三年前這有一夥十幾個人的尋寶隊在玄天劍塚待了一整天,最後隻有三個人走了出來,那便是眼前這三位了。
隻不過上一次空手而歸的三人似乎不太甘心,在闊別三年之後又再一次回到了這裏。
李得福將擦好的杯子摞成一垛,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勞動成果,又把更多的被子從櫃台下麵的木筐裏拿了出來,還有三天就是玄天劍塚開啟的日子了,接下來的三天裏,估計會有很多人到來呢。
毫無預兆的,客棧的門忽然砰的一聲打開了,大風夾帶著黃沙一股腦的刮了進來,屋裏正在吃喝的眾人頓時都露出了不悅的神色,一個個麵色不善的看向門口。
一個衣衫襤褸的大漢從外麵走了進來,回身重重的關上的大門,他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臉上的胡須亂糟糟的,皺紋深壑,看起來很有些滄桑感,他的衣服似乎在風沙中經曆了許多磨難,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露出衣服下麵古銅色的肌肉,他的身後背著一把用步包的嚴嚴實實的長劍,看起來似乎極為珍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