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沒有喝藥的緣故,我又恢複了淺眠的習慣。本想睡至半夜,再出去探查,但未到三更,我的房間就來了訪客。
當屋門輕輕打開的一刹那,我便立刻醒來。
屋門又被輕輕合上,屋內一時很靜,但我知道,現在房間裏並不隻是我一人。
來人靜默了一會兒,便徑自走到床前。他的步子很輕,也沒有碰到任何東西。聽得出來,他不想吵醒我。
這會是什麼人?
深夜悄悄進入別人房間的,我一下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難道商馭的莊園裏也會有偷兒?
但這房間擺設雖然精致,卻也沒有容易拿走的貴重物品。不是像屏風處那塊象牙雕《廣寒瓊夜》一般太過龐大笨重,便是不大值錢。偷兒幹嘛偷到這裏來?
正左思右想地猜測,卻聽那人已經走到床前。他並未馬上掀起床帳,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輕輕撩開了帳幔。
我閉了眼睛,雖然心裏緊張,卻盡量保持麵部放鬆,鼻間發出輕輕的呼吸聲,讓他以為我仍在酣睡。
不管他是誰,都應該與我沒有太大關聯。即使他來偷東西,也不會想要招惹我這個臨時住客。
所以,裝睡,讓他沒趣兒地走開,才是最好的辦法。
可他卻沒有立刻走開,他在床前站了一會兒,竟坐在了床沿上。
啊?這是種什麼狀況?他,他要幹什麼?
這偷兒不是困極了,想在這裏睡上一覺再走吧?他應該是個男人吧?孤男寡女共睡一床,會發生些什麼?
我的心裏開始升出恐懼。
可是,這人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隻是坐在床沿,好像在靜靜地看著我。
這人,好奇怪!
會是誰呢?我突然想要看一看他,可又不敢睜眼。
安靜,極度的安靜。靜謐的氣氛中,好像就連空氣的顫動都聽得出來。
空氣的顫動移向我,一隻大手輕撫上我的臉。
我渾身一僵,正要睜開眼看看是誰在侵犯我,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難道真的是桃花依舊,人麵已非?唉,不管你是不是她,都不要緊。隻要像她,就好!”
那手隨著歎息收了回去。
商馭,你說的“她”可是我的前世,你的表妹?這麼多年了,難道還會讓你念念不忘麼?這是我的前世惹的情債,老天會讓我此生來償還麼?可是……
正心中意念紛紛,門外卻傳來輕微的響動,似乎是有人靠近房門。來人卻沒進來也沒敲門,隻是站在外麵。
商馭顯然也聽見了,他站起身,輕歎一聲,走向門口。
門打開,又合上,房間裏便又隻剩下我一人了。
我睜開眼,跳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縫上。外麵兩人的對話鑽入耳中:
“師父,怎麼樣?我說能把她引來就把她引來了吧!您還不信,非說我這點本事不濟,根本引不來高人!”小三子得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這小子,中了人家的激將法,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竟還自嗚得意!
看來,小三子果然是商馭的徒弟!這證明我之前的猜測是完全正確的。聽他話裏的意思,好像是他把我引來的。這麼說,他接近我,作下這幾件案子,都是為了把我引來?尤其是來杭州後他作的行宮玉琮案和海寧陳府的案子。想想他挑戰我,在作案子前下戰書的行為,似乎真的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