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間被安排在胤禟臥房的旁邊,當然也緊靠著大米小米的房間。大米小米每天一早就跑來看我,不到晚上睡覺不走,簡直就長在了我這裏。
小米這些日子有些發蔫,為了害我落水的事麼?
她蹭啊蹭地來到我麵前,吱唔了半天才說道:“媽媽,都是我不好!被娜仁其一激就跟著跑,沒聽媽媽的話,害媽媽為救我掉到冰水裏,若是媽媽,媽媽,嗚嗚……”小米說了一半就伏在我懷裏大哭起來。
這孩子被這件事嚇壞了吧?我抱著她輕拍。“不怕,不怕!媽媽會遊泳,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小米抬起淚眼,望著我,大眼睛天真地呼扇著。“可阿瑪說冰水裏好危險,掉進去的人幾乎沒有能上來的。”
原來是被胤禟教訓了!我看著她,說道:“冰水是很危險,所以以後要小心,千萬不要到不結實的冰麵上玩!”看著她剛收起的淚又有要湧出來的趨勢,我忍笑道:“被阿瑪說一下又有什麼大不了?哪個小孩子沒被阿瑪教訓過?”
“可是阿瑪說,說我的淘氣差點害死媽媽,阿瑪,阿瑪從來都沒對我那麼凶過!”說完,她又委曲地鑽到我懷裏哭了個昏天黑地。
小米是有些任性妄為,胤禟借此事教訓她一下,讓她以後能不再那麼任性也是好的。我拍著她以示安慰,小米卻哭著我懷裏睡著了。
唉,這個小米!看著她尤掛淚痕的小臉兒,不禁升出無限愛憐。
大米幫我把她放到床上。他輕聲說道:“媽媽,是那個娜仁其格格激小米,才讓小米跟著她到那個地方的。”大米黑瑪瑙般的眼睛閃著這個年齡的孩子少見的精光。
“你告訴阿瑪了?”我問。
“嗯!阿瑪回來就問了我們。”他點頭道。“娜仁其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怎麼說?”我奇道。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似是在奇怪我連這都不知道。“這事那天皇瑪法和皇瑪麼都知道了,他們一定會問起阿瑪,阿瑪也一定會告訴他們的。娜仁其隻是額附班第的女兒,她阿瑪額娘都在科爾泌,是皇瑪法恩準她留在京裏的。她平時都住在我皇瑪麼的宮裏,這件事,讓皇瑪麼十分生氣,都不那麼喜歡她了。”
大米隻說因了這事,宜妃已經不喜歡娜仁其了。言外之意是說宜妃會想辦法趕她走?即使她不趕,胤禟也不會不了了之吧?對他的性子我可是了解得很清楚的。
他的護犢子是明擺著的。上次在恒親王府中,對大米小米和年氏之間爭執的處理,他就表現得很明顯。大米小米一次從宮裏回來後,曾幸災樂禍地說起年氏為了此事被禁足半年,要不怎麼冰嬉這種出風頭的事,都沒見到她的身影呢!
所以,胤禟決不會允許能想出這種毒計的娜仁其繼續住在京城隨時威脅大米小米的安全。若她不是個小孩子,又恰巧是純禧的女兒,胤禟的報複很可能是致命的。那個鄭貴人的事,仍讓我記憶猶新。
那仁其就住在宜妃的宮裏,那她應該之前就認識大米小米?
但願隻是些小孩子間的小怨,我心存僥幸地想道。可娜仁其當眾搶大米小米的風頭,又故意把小米引到危險地帶,敵意十分明顯。但我仍不願把它想成是大人間的恩怨在孩子身上的體現,因為那太惡毒、太醜陋!
冰水的低溫會使血液流速減慢,身體各部處於缺氧狀態而失去行動能力。所以在冰水中身亡的大多不是因為不會遊泳,而是因為身體失去活動能力,無法遊上岸來。小米人小抗寒能力更弱,當時掉下去的若是小米,恐怕根本沒有能力浮上水麵,那後果不堪設想!
過了沒幾天,娜仁其果然被一道聖旨遣送回蒙古。大米告訴我時,臉上帶著“怎麼樣?我沒說錯吧”的表情。
娜仁其因聖恩寄居宮中,不知感恩,卻對皇上親孫女設陷,把她引入危險境地。小小年紀竟能想出如此毒計!康熙和宜妃自然不能再留著這禍胎在宮中,把她遣送回去自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過,雖說此事並不難料,大米小小年紀也能料到事情的結果,卻著實不簡單。
身體並未受太大損傷,又救治及時,沒過兩天,我就完全恢複了。
胤禟每天都來看我。他對我的態度很奇怪,很多時候並不說話,總是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我。他的目光就像一支畫筆,細致地逐一描摩著我臉上的每一個線條。他似乎樂此不疲,一描就是半天。往往搞得我受不了他的注視,不自在地臉紅低頭,他卻惡劣地哈哈大笑起來。
一天,吃飯時,他說要報答我的救女之恩,搞得我更不自在。小米也是我女兒,我救她是天經地義,還要孩子他爹報答,也太說不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