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暴殄天物(1 / 2)

我還在連比劃帶說,給我送東西的小廝已經憋不住地笑出聲來。

站在一旁指揮的老劉頭鬱悶地說道:“我就說給大字不識的鄉下丫頭擺條案沒用麼,可秦管家非要給擺上。這不,連硯台都不認得,還拿它當防賊的磚頭了!暴殄天物、有辱廝文!唉……”老劉頭連聲歎息。

老劉頭用成語的水平漸長,都會用“暴殄天物”了,不過還是像原來一樣有些用詞不當。真想當麵糾正他“有辱廝文”不是用在這裏的,但又不敢露出有讀過書的樣子,隻好憋悶地任他把這個詞加在我身上。

老劉頭以前也是富裕人家出身的,隻是家道中落,上了幾年學便因家境困難上不下去了。學了個半吊子,卻還從心裏把自己當成個讀書人,沒事總想拽兩句,隻因水平有限,往往拽得不倫不類,就像他用的這個成語,用得不倫不類。

九阿哥府裏的下人,都知道老劉頭的這個毛病,背地裏笑稱他“假先生”。

“劉老先生真是有學問的人,說的話我都聽不懂!”雖然不能顯露有讀過書的樣子,但裝裝傻,逗他一逗還是可以的。

“那是!你沒讀過書,怎麼能懂呢?”老劉頭就喜歡別人叫他先生,聽我用對了稱謂,又讚他有學問,就有些飄飄然了。

“劉老先生,你說的那個詞兒,我不大明白!”我順著他的話問道。

“哪個詞兒?有不懂的不妨多問。”他一翻眼珠,從袖子裏抽出了折扇,“啪”的一聲打開,大喇喇地往條案邊一坐,扇起了扇子。

連秀才都沒考過,架子倒端了個十足!人家秦道然都中過進士了,怎麼著也算是個才子,倒還沒他架子端得足。

我心裏不以為然,卻沒在臉上露出分毫。我一本正經道:“您剛才說那個‘暴殄天物’,是啥意思?難不成是抱著天上的東西使勁兒舔?天上的什麼東西會掉下來能讓咱們凡人抱著舔呢?這裏的學問一定很大吧?”我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無知卻很好學的樣子。

“啪嗒!”老劉頭的扇子掉到了地上,還有他一起掉落的下巴。

“撲哧!”窗外傳來了忍不住的笑聲。

我從開著的窗子望出去,臉上不禁漾起暖暖的笑意。是胤禟帶著大米小米站在窗外。大米小米臉上都是一副憋笑的表情,胤禟也眯縫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不得了了,他又這麼看著我了!他一這麼看著我,我的小心髒就“撲撲”地亂跳。

小米見已被我發現,幹脆“哈哈”地笑出聲來。這丫頭真愛笑,剛才的笑聲就是她發出來的。

“阿瑪,‘暴殄天物’這麼解釋倒也符合讀音!隻是要改改寫法改成‘抱舔天物’就成了。”大米走進來,等不及研墨,便用毛筆沾了點水在一張紙上寫下了這幾個字。大米人小,腕力不足,寫出的字難免筆劃上不夠有力,但字體架構開閡之間已頗有氣度。

“幸虧媽媽沒解釋成抱著舔甜的東西,不然要寫成‘抱舔甜物’了!”小米也在那張紙上寫下了四個字。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唉,白癡的樣子讓自己的老公和孩子看個正著,沒有比我更衰的女人了!可見,戲弄別人往往是要付出代價的!

“暴殄天物原來有這麼多種解法!”胤禟斜睨我一眼,淡淡地說道。他又轉向老劉頭,“老劉頭,你是否聽過這種解法?”

“回九爺,奴才才疏學淺,從沒聽說過此等解法,隻聽說是殘害滅絕天物的意思,也就是糟蹋東西……”

我本來想再逗一逗老劉頭,來一句“啊,誰敢殘害滅絕天物?還反了他了!那天物本是天上之物,應該供在香案上,好好拜祭!”可看了看站在一旁露出狐狸笑的胤禟和呲著小白牙等著看笑話的大米小米,便縮了回去。

把自己的形象糟蹋得太厲害,也是暴殄天物。以後萬一被他們當成話題常常拿來笑話一番,我豈不是太吃虧了嘛!

看著我縮頭縮腦的樣子,胤禟也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環視了一圈房間裏的家具擺設,收住笑,回身對小綠說道:“你再看看這裏需要添置些什麼,回頭讓人幫她添置些。對了,讓人把昨天白晉送來的那個西洋玻璃鏡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