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身上裹著一張厚厚的被子,被拇指大的麻繩緊緊纏繞數圈,四個壯漢一邊兩個各自拉著麻繩,吊著屍體朝大廳中挪移過來。
在屍體的頭部,我看到強子正打著一把黑傘,另一手拿著一炷香。
在死人後麵,蘆花和林蓉的四個女兒抹著眼淚嚎啕大哭,而強叔的兩個兒子也是兩眼發紅手中拿著看屍雞和長明燈,還有其它的祭品。
族老站在大廳上麵,背對著我,手中拿著一張黃紙,正在大聲地念著,說是念倒不如說是唱出來的,就有些像唱菜茶——菜茶是民間戲班說唱的一種,在我們家鄉很受老人的歡迎。
族老唱得很模糊,我聽得並不是很清楚,隻隱隱地覺得他似乎在念死人的名字,出生日期,何時死去,和死人生前的一些事跡……
但奇怪的是,這些人雖然離林蓉的屍體最近,但都沒有正眼看過林蓉。
我透著窗戶的縫隙,已經很清楚地看到了林蓉的模樣。隻見她的頭發黑白相間,梳著發髻,臉容蒼白,頭顱往後微微仰著,正是對著我所在中廳門口的方向。
看得出來,屍體已經很僵硬了,不然她的頭顱不會微仰,而是直接吊在身後,那兩條麻繩也不可能將她纏住。
與先前不同的是,此時林蓉的嘴巴竟是大張著,塞滿了米飯還有銅錢,所以之前那詭異的笑容便看不到了,但她此時的樣子更加的猙獰,我甚至看到她蒼白的臉龐上滲出了黃色的水。
很快四個大力佬便抬著死人穿過地坪,消失在我的視線當中,但他們的吆喝的聲音和婦娘的哭聲卻是越來越近。
我估計他們已經抬著屍體來到了大廳之中,正準備將其放入棺材內,因為有一堵牆擋著,我什麼也看不到,隻能聽到聲音,與我僅僅有一牆之隔!
看著遠處之前停放著屍體的陰暗房子,我心中很不是滋味,掃了中廳一眼,一片漆黑,隻能隱隱約約地看到一些的器具的輪廓。
我這才發覺周圍已經暗了下來,因為在屋背巷內有高大的屋簷遮擋著,顯得更是陰涼。屋後的山上,有蟲子“吱吱——”地叫著,聲音很是悲涼。
我醒悟過來,發覺自己的腦袋已經麻成一團,耳邊嗡嗡作響,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下去。
可就在我轉身要離開之時,忽然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人,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我心中猛地一緊,連續退後幾步,差點就摔倒在地上。
“鋒哥,你沒事吧?”
我驚魂未定,朝那人望了過去。看到對方的模樣,我先是一愣,接著脫口罵道:“靠,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個無聲無息出現在我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大爺的孫女,小名叫做阿敏,算起輩分來是我的堂妹,比我小一歲,自從我不讀書出去工作之後就很少與她見麵。
我有些不明白,這小丫頭不去送她的奶奶入殮,跑來這裏做什麼?還******嚇了老子一大跳。
小丫頭眼圈通紅,有些委屈地說:“我剛剛在樓頂上看到你從屋後摔了下來,心中一急,所以就跑過來看你了。你怎麼樣啦?”
聽了丫頭的話,我整個身體一震,驚訝地問道:“剛剛在樓頂上站著的是你?”
“嗯!”丫頭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
“剛剛站在樓頂上麵的那個人真的是你?”
我仔細地盯著丫頭看,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她與先前我看到樓頂上麵的那個人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就算我眼花看錯了,也不可能錯得這麼離譜吧?
小丫頭似乎被我看得有些發毛,縮了縮腦袋,弱弱地說:“你傻啦?幹嘛用這種眼神看人家?”
“媽的!”
我罵了一聲,扭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