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別擔心,我從不怕孤身一人(2 / 2)

這麼久了,煮雪陪著月月進宮去這麼久,他每一日夜都懸心得幾乎死掉,可是她卻竟然還是對他沒有半個字相贈。

此番大人和公子北上遼東去,都是事關生死的大事,甚至情勢比上回在草原還要複雜和急迫,可是兩個人卻都沒叫他去。

就連藏花都能拋下一切北上而去,卻還是將西廠交給了他……總之是幫他找盡了借口,讓他留在京師,不讓他去。

這實則是大家的心意,他又何嚐不明白?

就因為煮雪隻身在宮裏,就因為大家都知道他的心也懸在宮裏,所以大家才都叫他留在京師,寸步不離。

這份心意,所有人都知道了,隻有他和她自己繼續裝作不知。

實則前些日子因為蘭公子的刻意撮合,煮雪已經心有所動,蓄了發,平素也改換了衣裳,不再青衣僧帽……他悄然歡喜地守望著,暗暗地期待著,隻等一朝花開,煮雪能從往事裏走出來,走到他的身邊來。

卻未曾想到,那一晚隨著皇帝的一道密旨,一切便全都亂了模樣。煮雪再度剃掉青絲,穿上青衣僧帽……重新,距離他山重水遠,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他與她的緣分,原來隻到如此麼?

息風將消息送到了遼東。

司夜染接到消息,眯眼無聲望著那一字一句,也覺心底生寒。

這些日子來,他利用陳鉞和馬文升之間的矛盾,遲遲不肯決斷是撫是剿,借此掩護蘭芽在李朝的日子。

可是他這樣的心思可以瞞住遼東守將,可以瞞過滿朝文武,卻獨獨瞞不過皇上。

果然,皇上等得不耐煩了。

卻也反過來說明,皇上這樣急著想要蘭芽回京的原因,是京裏、或者宮裏,又出事了。皇帝身邊需要人。

而這一次,皇上首先選了蘭芽,卻沒選他。

在他和蘭芽之間,皇上的心終於已然做出了決斷。

司夜染閉上眼……即便是這樣,他又怎麼可能有半點歡喜?若沒有她相伴,他去到哪裏,過上何樣的日子,又還有什麼意義?

思忖間,趙玄來報:“大人,建州再度以尋找格格為由,要求咱們打開撫順關大門。揚言若不開關,他們打也要打進來,必定要救回他們的格格去。”

司夜染揚眉一聲森然冷笑:“去告訴董山,若真想要回他妹子,叫他親自帶人進城來。說他妹子本官已經好好地準備好了,看他有沒有膽量來迎!”

趙玄嚇得一哆嗦。此時大人麵上的神色,全然是森然邪佞,看來董山怕又是撞在了大人的氣頭上,大人是動了殺意了!

趙玄深吸口氣。

他畢竟與風花雪月四人不同,與虎子也不同,他跟大人的情分淺,更猜不得大人的心,隻是他卻也更明白,此時別人都沒辦法在大人身邊,隻有自己,那麼自己肩上的擔子就更重,做事就更該穩妥。

於是他上前低聲勸阻:“大人,從風田回來之前,蘭公子曾經囑咐末將幾句話。當中極要緊的是:公子說她曾經答應了愛蘭珠格格,輕易不會開啟對建州的戰火。此事凡事還有轉圜,切切希望大人三思啊!”

她說的……

她早早就囑咐了趙玄,就是怕他會意氣用事……

司夜染閉上眼,唇角輕輕勾起。心內那團火,點點地熄滅了。

她說的對,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他。他已經經由孩兒們的血洗掉了手上的血跡,他就不能再如從前那樣擅動殺機。

他深吸口氣:“派通事去建州,問他們究竟還有何要求。明白提出來,告訴本官。本官能替他們爭取的便爭取。倘若他們再沒完沒了地鬧,那本官的耐心也有限度。”

消息經由東海號帶到漢城去的時候,已然又是春暖花開了。庭院裏的花樹花影婆娑,隨著春風,落英繽紛,飄進窗欞。

蘭芽正陪著王妃尹氏為小元子慶賀。李娎正式封小元子為“燕山君”。

宣讀詔令的時候,半歲大的燕山君和固倫、狼月還滾在一起玩兒著,全然不知這封號意味著什麼。王妃含笑抱起燕山君謝恩,燕山君則一把扯下王妃發髻上的花簪子,用力推著王妃的手臂,朝固倫揮舞著花簪。

三個小幼兒咿咿呀呀發單音,說著也許隻有他們三個人聽得懂的話。

王妃含笑對蘭芽說:“瞧,我們燕山君顧不得王上賜下的封號,隻顧著要摘了本殿頭上的花兒去送給固倫。難不成在他心裏,王子的封號還比不上給固倫送一朵花兒啊。”

王妃身邊的至密尚宮便含笑湊趣:“可是那花簪卻不是普通的花兒,可是中殿媽媽頭上佩戴的、隻有王妃才能佩戴的花簪呢。我們燕山君難道是想要固倫小姐當他的王妃麼?”

這樣的話,實則在言行嚴謹的宮廷裏是不可以隨便拿來開玩笑的。可是既然王妃和至密尚宮都說出來了,那便不是簡單的玩笑。

這三個月來,王妃將蘭芽和孩子留在宮裏,以娘家人的身份誠意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