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這儲君的位子,不是想要就能要(1 / 2)

山貓說自己已是廢人,此時活著也不過費朝廷的米糧。既然是殘破之軀,也知道建州的虛實,不如就將自己這條命再搭上一回。就別再連累囫圇的好人了,就還叫他去。如此就算這回再也回不來,也是這一生沒有白活。

最後他鄭重地一筆一畫寫下:“叩謝”。

虎子忍不住了,非要自己去,趙玄上前一把扯住:“將軍豈能去!你是新郎,且在家中好好籌備。這次的事,還是叫屬下去吧。”

這幫手下個個都是好樣兒的,都是不怕死的。蘭芽因之而鄭重地道:“就因為你們都是不怕死的,咱家這回才決不能叫你們去白白送死!”

蘭芽於是招來趙玄,低低囑咐。

三日後,趙玄親自陪同山貓去了建州右衛,麵見凡察。凡察見了山貓的模樣,驚得連連後退。趙玄便是冷笑:“我兄弟此時的模樣,是建州衛與建州左衛,尤其是董山貝勒送給朝廷的大禮。蘭公公和朝廷都絕不會忘了這份‘濃情’,所謂禮尚往來,朝廷必有‘嘉獎’。”

凡察身為建州右衛的都督、孟特穆同母異父的弟弟、董山的叔叔,自知若是株連的話,自己也難逃。便跪倒:“望朝廷和蘭公公明察,我凡察並不知有此事!”

趙玄點頭微笑:“凡察都督不必憂心,我家蘭公公一向恩怨分明。她早知道凡察都督與董山的衛印之爭,明白凡察都督與董山不是一路人。蘭公公說得明白,我這山貓兄弟是被董山貝勒所害,與孟特穆都督、凡察都督無關。”

凡察這才長舒一口氣:“請將軍回去代為稟告蘭公公,這幾天下官衛所實在有些瑣事纏身,這才沒能早早赴撫順關。這回既然是我侄女愛蘭珠的大喜之日,又是與朝廷將軍聯姻,我凡察必定前去。三日之內必到,請公公放心。”

趙玄開心一笑:“隻是本將此時前來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說不定董山貝勒聽說我來見都督您,便也會在外設伏,將我也捉去與我山貓兄弟相同的處置呢。或者我這條命就也留在建州三衛的土地上了。”

凡察大驚,連忙表態:“將軍放心,本都督親自派人護送將軍反悔撫順關。路上若有人敢攔截,不管是誰,本都督也都斬殺不殆!”

趙玄帶著山貓滿意而歸,路上沒有赴建州衛和建州左衛,隻到大營外,射響箭,將信兒綁在箭上。

箭中門楣,正正地釘在朝廷頒下的建州衛、建州左衛的黑底描金的匾額之上,仿若重重的警告。

董山拿到信兒之後,惱怒地衝進孟特穆的正堂。

“阿瑪,那個蘭太監也欺人太甚!她竟然自作主張將愛蘭珠許配給了那個叫虎子的參將,她又將咱們父子當成什麼!”

孟特穆自然也是憂心。愛蘭珠本已許配給巴圖蒙克,可是人沒送到,這又要大張旗鼓地嫁給大明的參將,誰敢保證巴圖蒙克不會以為是他們女真臨時變卦了?

孟特穆沉了一口氣:“這便修書,派人去質問那蘭太監。就說我小女愛蘭珠格格在出門的途中被劫,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了撫順關,又怎麼會突然要嫁給朝廷的武將。難道說劫走我女兒的就是蘭太監麼?”

信兒很快送到了撫順關,擺在了蘭芽麵前。

這些天蘭芽的腳脖都腫了,下地走路宛若踩著兩團棉花。她知道自己已是身子的晚期,這胎懷不住多久了。可是她眼前還有兩件大事:一是風風光光將愛蘭珠和虎子的婚事辦了;二就是得將女真各部首領的會盟辦完。

她一看那封措辭嚴厲的信便笑,手指頭也腫了,捉不住筆,便吩咐雙寶秉筆。

“寶兒,告訴他們,愛蘭珠格格怎麼在半道被劫,又是被誰劫的,對不住了咱家當真不知道。個中因由,想來是孟特穆都督與董山貝勒更為心知肚明吧……愛蘭珠又不是普通的女真姑娘,她是建州格格呀,豈是隨便出門就能被劫的?定是建州自己得罪了人,才會賠上格格的吧。”

“至於格格怎麼會出現在我撫順關,說來因緣巧合,我大明將官按例在撫順關外巡視,發現有人行蹤鬼祟,隊伍當中還有女子哭聲。我大明將官遂拔刀相助,救下格格。格格恩怨分明,願意以身相許,想來這也是朝廷護衛女真、女真向朝廷感恩的一樁美談。如此好事建州不來同喜,何苦出如此苛問之辭?難道說格格被劫之事本身,還藏著建州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雙寶邊寫邊笑,一氣嗬成,寫完了吹幹墨跡,忍不住又讚自家主子:“公子厲害,建州必定啞口無言。”

蘭芽聽後也隻是垂首疏淡一笑。

建州早有反心,卻一時不敢公然造反,可是她的身子卻容不得她耗時與他們周.旋,為今之計隻能逼他們提前起事。若再耽擱……孩子就要降生了。

身為母親也許都有直覺,都說別人的孩子是十月懷胎,可是她知道自己熬不到足月。也許自己的孩子也會如同月月一樣,那樣早地來到世間。卻也私心裏惟願自己的孩子不會如月月一般,剛出生便經離亂,更不會……失去爹娘。

她回眸望向南,望向京師的方向,心中唯有默念:“大人,萬萬保重。不論京師多少暗礁險灘,你也要完全地都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