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月月,不知道是看懂了娘親遭遇了危險,還是被這氣氛嚇到,呱地一聲,哭得淒慘。
蘭芽抱住孩子,揮劍猛刺。
這樣不要命的氣勢嚇住了那幾個察哈爾漢子,蘭芽得以仗劍衝到了雪姬身邊。
她含淚彎腰迅速查看一眼雪姬的情形,低低哀求:“嫂子你挺住,我求你一定要挺住!”
可是那幾個人還不甘心,執刀又向前來。
蘭芽忽地抬頭,雙眸染血,朝那幾個人怒吼。
“我,大明西廠蘭少監,在此向你們發誓……從現在起,誰敢再向前邁一步,誰敢向我們揮下刀來,我必定以血還血。別以為你們身在草原掩藏的深,我西廠早晚都會找到你的妻兒家人!不光要你的命,更要報今天的仇,要了你妻兒的命!“
“若你們誰不在乎滿門性命,便盡管來吧!”
蘭芽柔弱,一看就不會功夫,可是乍然聽說蘭芽的身份,也叫那幾個察哈爾漢子凜然一驚!
大明國東廠和西廠的名頭,他們實在是聽得太多了。那些聳人聽聞的酷刑,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燕王酷吏們,一個一個都仿佛是厲鬼投胎轉世而來。
卻沒想到原來眼前這個柔弱得像個小姑娘一樣的少年,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廠的第二號人物!
幾個人麵麵相覷,都有些膽寒。隻是當中為首的一個漢子忽地一聲冷笑:“怕他作甚!隻要咱們現下殺了他,他變成了一具死屍,還能怎樣!”
“你錯了!”蘭芽厲聲冷笑:“就算我死了,我西廠還在,我大明還在。我靈濟宮定下的規矩,我靈濟宮的人,都還在!隻要這些人還有一個人活著,隻要你們的妻兒家人還有一個人活著,這筆賬早晚能算!”
廠衛辦案,有的能在十幾年後依舊查到凶手,滿門抄斬的……在草原人心裏,大明的廠衛機構簡直就跟那叫他們都撓頭的嗜血蟲一樣,一旦咬上便絕不鬆口。就算你一巴掌拍死它,它的口刺還是深深紮在你的皮肉裏,叫你縱使不再失血,也會因此而傷口紅腫,多時不愈。
那幾個人終於怯了,圍攏在一起商議對策。
此時,蘭芽腳上一緊。垂首望去,原來是雪姬伸手攥住了她的腳踝。
蘭芽便連忙蹲下去,望住雪姬的眼睛。
“嫂子你有什麼話,啊?嫂子你別怕,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雙寶那孩子已經拚了命地去搬救兵了,隻要嫂子再忍一忍,一定沒事的啊!
雪姬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目光柔軟地從蘭芽麵上劃過,又落在了小月月的臉上。
小小的孩子在哭,卻仿佛知道情勢危險而不敢再大聲嚎哭,隻是小小地抽泣。
雪姬笑了,伸手想要摸一摸月月的臉蛋兒。
可是勉強抬起右手來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被齊齊斬斷。
雪姬怔住,如何舍得用這樣恐怖的殘肢去觸碰心愛的女兒。她便毅然將手抽回去,說不出話,隻朝蘭芽搖了搖頭。
蘭芽哭出來,連忙將月月遞上去,貼在雪姬麵頰上。
雪姬卻隻貼了一下,便急忙退開。
她知道她周身上下死氣漸籠,她不想嚇壞了自己的女兒。
其實蘭公子不知道,其實她現在,一點兒都不疼了。
她也根本就不怕死,從來就未曾怕過。
就算還舍不得自己剛出生的女兒,可是女兒的命,實則就是蘭公子給的呀。如果沒有蘭公子舍了自己的半條命,可能這個未足月的孩子根本就生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