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過來倘若不是兀良哈三衛的人,那大人則可能沒有事。
雪姬終究是出自草原的女子,縱然沒有旗號,她憑來人的攻擊隊形的習慣,以及馬鞍的用法等細節還是分辨出來,她便輕輕一按蘭芽的手:“別擔心,不是兀良哈三衛。是察哈爾部。”
大人沒事……蘭芽這才微微放了心。
可是既然來人是察哈爾部,那便是巴圖蒙克手下最最精銳的部隊,比之兀良哈三衛的騎兵更難對付。
蘭芽便高聲下令:“不要正麵迎敵,迂回突圍要緊!”
話音剛落,那一片黑雲似的騎兵便已經席卷而至,蘭芽這邊的隊伍登時便被衝得七零八落。
暗夜裏雖然看不清噴濺的鮮血,也看不清稍遠一點的戰況,可是卻反倒能更清楚地聽見利刃斬開皮肉肌骨的聲音,冷冽的寒風裏更是送來濃濃的血腥氣。蘭芽緊緊抱住心口的月月,這一刻痛恨自己到了極點……
為什麼小的時候縱然穿著男裝,也隻為了出去玩兒,就沒想過跟兄長學一點武藝?否則此時便也可以衝上去拚殺它一番,而不是還要分這麼多人的心來護著自己!
藏花率領著騰驤四營的勇士衝殺在外,他今晚殺興大開,渾身浴血。他卻囑咐雪姬留在蘭芽身邊,不必管他這邊的情形。趁機突圍才是。
雪姬左右雙刀,刀刃漾著月色血光,寒氣迫人。她護住蘭芽,又從腰間抽出一把寶劍扔給蘭芽:“拿著!”
蘭芽接過來,一上眼,便是兩眼的淚。
那寶劍她認得,是兄長貼身的佩劍……
正在此時,車前忽然一聲慘叫!
蘭芽忙掀開窗簾去看,卻見一個騎兵已經突襲到了馬車邊,一刀便將駕車的車夫斬落扯下!
馬車的木輪子從車夫屍身上碾壓而過,驟然的隆起讓馬車一個大大的趔趄,驚得月月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蘭芽便“倉啷”寶劍出鞘,左手抱緊月月,右手便提著寶劍準備拚命!
幸好雪姬已經手起刀落,將那騎兵橫斬於馬下。
雪姬濺了一身鮮血,立馬橫刀回眸望蘭芽:“沒事了!”
可是車夫死了,馬車不肯再動。
三陽突地跳下戰馬來,爬到馬車上,從死去的車夫手裏扯過馬鞭。
“我來!”
雙寶不托底,拍馬過來問:“你行嗎?”
三陽一眨眼:“公子,寶公公,你們不知道。我進宮淨身前就是個莊稼人,沒少了趕牛車。這道理怕是一樣的!”
此時也隻能如此,蘭芽便點頭:“好,都交給你了。你就在這大草原上盡情顛兒一場吧!”
三陽便一甩大鞭子,高聲喝令:“駕!”
草原人的兵種是奇兵,草原人的戰術也都是針對奇兵而設。
於是前方察哈爾部的人已經在朝東的路線上,在雪窠裏埋了幾道絆馬索。
技巧高超的騎士可以指揮戰馬越過絆馬索,可是三陽頭一回趕馬車,還沒鬧明白技巧,馬匹忽然換了新的車夫也不適應,於是便一蹄子趟到了絆馬索上,馬匹帶著車廂,一頭便栽倒在地!
連馬帶車,咕嚕嚕全都滾下小山坡去。
埋伏在周遭的察哈爾人歡呼著從雪堆裏縱身而起,手舉馬刀便向馬車衝來!
雪姬和雙寶見狀都驚得頭發根兒立起來了,兩人縱馬而至,揮刀急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