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冤有頭債有主(2 / 2)

雖然藏花不肯說,可是她從那香上也分辨出了那人的身份。

那香,她從前在“靜音閣”上聞見過。

古來王孫貴胄、富戶商賈,但凡有點銀子的人都一定會用香料。或者是衣裳熏香,或者是身上隨身攜帶香囊、香球,或者是扇子、手帕上熏了香,總之有半點身份的人若不用香,那就跟老百姓不洗澡一樣叫自己都不能容忍。

當用香用到了極致,身份越是尊貴的人便越是尋找隻適合自己身份的、獨一無二的香。這一點一般人做不到,但是王孫貴胄卻可以。除了皇帝本人之外,那些獨占一方的藩王更有得天獨厚的條件。

於是這種香是特異的,興許都是獨一無二的。

蘭芽便憑著這種香,想到了那個人。

……小寧王。

這般一確定,蘭芽便再也笑不出來。原來藏花搬到私宅,偷偷摸摸見的人,竟然是小寧王……難道說終究因為她,藏花與大人便心生芥蒂了不成?

蘭芽想敲門問個明白,可是終究手從門板上滑了下來。

她定定望住這一扇隔開了她的門,心下緩緩道:花二爺,難道連你也要變心了麼?

蘭芽回了靈濟宮,巧的很,司夜染果然沒在宮裏。

多虧蘭芽之前已是想明白了,那去偷偷與藏花私會的人是小寧王而不是大人,這才沒作深究,躺下睡了。

她不知道,這個晚上司夜染進了宮,去了內書庫。

吉祥受了廷杖,這第一個晚上是最難熬的。她正哀哀哭得傷心,沒成想房門一開,是司夜染走了進來。

吉祥便忍不住驚喜,連疼也忘了,伸手向司夜染:“你也聽說了我受刑了是不是?所以你才特地進宮來瞧我。”

“是。”

司夜染在榻邊坐下來,打開帶來的藥箱:“宮裏的宮女病了傷了,也沒個叫太醫診治。你雖說是個女官,卻也是最低的女太史,所以便隻能靠自己熬過去。熬得過去便好了,熬不過去就隻能送進敬樂堂去等死。所以我今晚必定要來瞧你。”

他的語氣平淡,可是至少那話裏還是有著關切的吧?於是吉祥忍不住一顆心甜甜苦苦,至少覺得好受些了。

司夜染用酒洗了手,道一聲“得罪”。

吉祥也有些緊張,手臂抱住枕頭,將臉兒藏進了臂彎:“我遲早都是你的人,又哪裏有什麼得罪。”這般說著,俏臉已經羞紅了起來。

司夜染倒沒什麼,便坐下去,伸手小心將她被子掀開。

她腰以下,已被打得血肉模糊。襯褲都被打爛了,被血跟傷口粘連在一起。

司夜染微微皺了皺眉道:“你忍耐些。”說罷便將酒葫蘆取過來,朝她那處潑灑了過去。布料遇著酒水,略有些濡濕了,方便剝離開來;可是那翻卷起來的皮肉遇見酒,卻疼入心肺。吉祥便一聲慘叫,不過都被她死死地將叫聲吞在了臂彎裏。

司夜染手指清涼而靈巧,一點一點挑開她皮肉上的布料,這個過程疼痛,又叫她心下甜蜜。畢竟是這少女最隱秘的部位啊,縱然狼狽了些,卻幸好是在心上人的眼前第一次展開……如此想來,老天待她也算不薄。

司夜染卻全無任何綺思遐想,手法嫻熟,不多時便已將布料清除,然後塗藥、裹傷,一氣嗬成。不過一炷香的工夫,他便將被子替她拉好,回頭淨手。

吉祥滿意又惆悵地歎了口氣,歪著頭瞧著他笑:“想起小時候我替你裹傷了。那時候你身子好弱啊,在我們大藤峽飲食都不習慣,於是蒼白消瘦得就像是個紙片人。我爹都擔心,怕你養不大。”

那些時光……終究還是美好的。

司夜染便垂下頭去嗯了一聲:“我能長這麼大,能走到今天,都是大藤峽父老的功勞。”

吉祥便嬌羞嗔怪:“那我呢?”

司夜染鳳目清清淡淡從她麵上掠過,便也點頭:“你也一樣。”

“隻是一樣麼?”許是因為受傷了,小女孩子的心性兒便自然流轉,吉祥便伸手一把捉住司夜染的手臂:“我總該說我跟他們都不一樣。你該說,我的功勞最重才是~”

司夜染任由她捉著手臂,麵上依舊清淡,不置可否。

吉祥隻得訕訕鬆了手,小小嗔怪:“你這人,性子怎麼總是這麼清冷?小時候就跟一塊小冰蛋兒似的,長大了卻又成了大冰山。我知道你是心裏仇恨太多,歡喜不起來,可是現在不同往日。今天……我受傷了呢。你給我裹了傷,難道不能再逗我開開心麼?你不知道,人家從小到大哪裏受過這樣的罪?如果不是當年為了你……我還是好端端的大藤峽公主,又怎麼會進宮來遭這樣的罪?”

司夜染便忍不住皺眉:“你受了傷該養著。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睡。三日之後我會再來給你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