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隱便是一怔:“正是。道長臨去,唇角含笑。”
蘭芽便又將衛隱轉告的李夢龍的遺言在心中默念一回,緩緩收起眼淚。
與吉祥的這一場單打獨鬥,她必須要贏!
天還沒黑透,可是錦衣衛北鎮撫司詔獄裏卻已然漆黑一片。
還沒到掌燈的時分,錦衣衛才懶得為這幫沒幾日活命的犯人浪費燈燭,於是整座大獄裏森然宛如陰曹地府。
這樣的時刻每天隻有不到半個時辰,隻有最了解詔獄的人才會知道。
今日便在這樣的黑暗裏,幾個人隨著換班的錦衣衛,驗過了腰牌,走進了大獄。
牢中漆黑,那幾條人影也如墨色剪影,從幾個牢房前經過。沒有人說話,隻有眼色在無聲中傳遞。盡管光線陰暗,可是憑著多年的彼此了解,即便是輕巧的一挑眉,便也能猜到那用意。
前後左右,共有一十八人。
看過一圈,當中一個錦衣衛走過來低聲問:“大人?”
那頎長的身影便向外走去,陰森一聲:“殺。”
燈,終於掌起來了。
紅牆紅內,一片燈火通明。仇夜雨也學著當年公孫寒的模樣,每晚掌燈都要率領紫府上下去給嶽飛像上一炷香。
他想起他當年幹過的一件傻事:他曾問過公孫寒,既然是給嶽爺爺上香,那怎麼不在大白天的上,反倒在這夜晚掌燈時分……倒像見不得人似的。
彼時公孫寒當著眾人的麵,便狠狠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如今的他,再也不會問出那樣愚不可及的問題。
他們身在紫府,卻要拜忠義千秋的嶽爺爺,雖說秉持的同樣都是想要精忠報國的心,卻……終究有些手段的確是不敢見人的。他們就應該是活在黑夜裏的人,掌燈的時分才是他們一天生命的正式開始。
封好了香,外頭果然有北鎮撫司那邊的人來報:“仇大人大事不好,牢房裏死了人。”
終於死了?
仇夜雨一瞄手下,幾個人都是難掩喜色。
死人並不意外,死人正是他在等著的好消息!
倘若不死人,怎麼能快速抓住司夜染的把柄呢?隻有死了人,才能將司夜染的罪名坐實!
仇夜雨便急匆匆帶人親赴北鎮撫司大牢。
手下催馬上來,湊在身邊:“大人妙計。咱們審訊周靈安相關嫌犯,將他們的口供引向司夜染……雖說也可眾口鑠金,但是未免痕跡太重;而大人囑咐咱們將消息放出去,引司夜染來殺人,那便反倒證實司夜染心裏有鬼了!”
“嗯哼。”仇夜雨也自得意:“他的性子我了解。從小到大,他最是心狠手辣。這回一旦聽說有人敢在口供裏牽連了他,他必定下死手;以此也可警告其他人,叫別人不敢再提及他。”
那手下笑道:“他急著殺人,卻沒想到大人分明是給他創造好了便利,歡迎他來殺。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十幾條性命卻反倒成了告死他的鐵證!”
好不容易進一回宮,蘭芽折騰到掌燈時分,宮門都要下鑰了,這才不得不回來。進靈濟宮門,才發覺一日水米沒沾牙,已是餓得肚子都扁了。
她便用腳尖蹭了蹭地麵,還是決定上觀魚台蹭一頓好的去。
剛一進觀魚台,正想開嗓兒問初禮有沒有好吃的,卻見司夜染從裏間出來,卻是換上了官府。
還是簇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