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煙雲裏，仙山橫隱，神穀不出。
隻聽傳，古有道德有為者，摩鎮海，駕鶴騰雲，而今卻不見真仙一個。
世有問道求仙者芸芸，神往仙班，或出海離世，居煙波浩渺，或尋山出塵，處鍾秀峰林，皆為長生往。唯思一朝飛升，綿壽無疆，九自在，再無羈絆。然，成之者寡矣。。。”
滿麵紅光的老者須全白，卻是精神矍鑠。往椅背一靠，抓起手邊的壺，咕嘟喂了一口，“嗯。。。好酒！好酒啊！”一時得意，搖頭晃腦，順手又是一口，卻灌得急了，“咳！咳咳。。”
“成者寡？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有幾個啦！笨蛋！”
“。。。”
“你才是笨蛋！老先生前就過了，我故意問你的！傻瓜！”
“飛當神仙，你以為誰想就行啦！就憑你。。。下輩子也別想！”
“張胖子！你敢這樣我。。。下次不給你掏鳥蛋啦！”
。。。
就這咳了幾聲的功夫，幾個孩童插科打諢，一頓喧囂，好不熱鬧！
“唉。。。”靠在椅上的老者皺了皺眉，“吵死我了。。。還不住嘴，散了，散了吧，別擾了我睡覺。”
“老先生，老先生。。。別睡啊。。。再講點誅妖伏魔的聽聽啊。”
“去去。。。先生困了，明日再啦。。。”一個長音由高到低，末了竟然就一眯眼，歪了過去。
“又睡了。。。不過癮，今個兒還沒講殺妖怪的故事呢。”任憑幾個孩童再搖，就是沒了一點反應。“又是這樣。。。”
“噓。。。噓。。。別做聲，我有主意喊他。”
“嗯，你喊，喊啊。”
“嗯哼。。。”這孩童清了清嗓子，頓了頓，幾個都繃了嘴，隻管瞪眼來看，“唉，那個。。。鐵子，把酒拿回去吧，下回早些帶來，沒看著先生睡了嗎。”
“嗯？子無禮！怎麼就這樣打人回去？既然攜酒而來，殊為不易，豈有讓人再掂了回去之理？不可教也。”
“鐵子，來。。。嗯？”
“哈哈哈哈。。。”
“哈哈哈。。。醒了！醒了！”
“幾個子。。。無禮。。。”老者也不惱怒，搖了搖頭，輕抿一口。
“老先生，講個殺妖怪的故事吧！”
“殺妖怪！殺妖怪！”
。。。
“哎。。。殺，哪裏還有，早殺完啦！”
“先生誆人！前幾日還，滿山越嶺的妖怪圍城，打得難解。。。”
“就是，還講還講嘛，長大了，我們都去殺妖怪，滅個幹淨，哈哈”
“。。。滅個幹淨。。。”老先生又搖了搖頭，“為何要滅個幹淨？”
“呃。。。妖怪，就是妖怪，自然就是要殺掉。。。”幾個孩童隻想聽個痛快，哪裏想過這理，嘴裏搶著，卻是都有些氣短了。
“人，有好壞嗎？”
“當然！”
“那為何妖魔就不能有？”
“。。。好的，好的妖怪就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嘿嘿，得好，得好。。。”老者雙眼一掃昏惺，一道精芒閃過，“飛徹地之輩，猶不如幾個懵懂孩童。。。”
“先生。。。”
看老者一臉神肅，幾童不覺都低了聲，一時間，院落，唯餘蟬鳴。
“這人啊，妖啊，魔啊。。。實無甚異處。什麼忠奸美醜，善惡賢德。。。不在身也。。。”
“不在身是什麼意思？”
“笨蛋！就是不能看外在之像啊。噤聲！噤聲！”
“皆由心生，是所謂，一念得道，一念墜魔。。。”伸手又舉了壺來，瀝了兩滴，竟然沒了。“呃，酒。。。沒了。”
“走走走，快回去拿酒。”幾正聽得心癢，一看要停，轟的散了，“先生等著，就來啦！”
老者一笑，也不答話，這一來，連晚上的酒也有啦。
隻管斜倚著，單掌在扶手上打著拍子。嘿嘿，什麼日子，也不如眼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