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所欲為。
多麼誘惑的言辭,配以明媚黑眸中的閃爍引誘之光,本宮一個腳軟,差點筆直摔倒在所謂的進貢寶物之上。
從發長剛剛能夠紮辮的年歲起,母後常常教誨,綠華身為地府公主,務必嫻雅淑德,進退有矩,時刻不忘冥界至尊的黑暗法則。
或許自那時候起,已經不知為所欲為,不練功,不識寶,不穿黑色公主袍,會是一個怎樣的光景。
譬如此刻。
靜靜凝眸,想要將優雅躺倒在床榻上的男子盡收眼底。
他的衣襟半敞,慵懶而施施然地打了一個小小嗬欠,長發織錦一般鋪散開,襯著金色的雲被,似綾羅般讓人不禁想用雙手從中掬起黑色浪花。
男子好整以暇地斜躺,紅唇微啟道:“公主殿下請用吧。”
卻要從何處下手?
記憶刹那潮湧,紛飛的一幕幕交錯著,都無法分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猶記得雪地裏男子身體的溫度,嗬著冷氣在我背上吟詩,聲音斷斷續續;變成嫋嫋的藥香,在微弱的燭光中彌漫著,朦朧了男子第一次朝我展顏笑,他睫毛覆下,天地旋轉;雪花在掌心融去,是傷透心而絕望的淚水,即使將頭垂得很低很低,依舊執著下落,留下兩道濕潤水痕,抬起臉才發現,黃泉的滔滔河水中堪堪映出一個淒厲女子孤單單的影子……
這建到一半的寢宮,恰似這段有頭無尾的相識,百感交集,王爺美色當前,本宮卻遲遲不知如何舉步。
得以不哀哭出聲,已是極大的隱忍與幸運。
“蛋大,你教我吧。”
教我滄海桑田,江河萬丈,良人如何舊貌換新顏;教我路人蜚短流長,千夫所指裏要如何躑躅獨行;教我作了王妃之後,該如何享用諜首柔情,榮華富貴中率領群美為你錦上添花。
每一個問皆化為蜻蜓點水般的吻,俯下身一一落在男子額頭,鼻尖,唇上。
將自己撤離,小心翼翼中輕輕籲出一口氣,仿佛一切疑問都有了答案。
“孺子可教也!”男子的眸色深到公主袍一般。
他用雙手一箍,輕易便將本宮扯上了雲絲床榻。
柔軟欲陷的被褥與地府寢宮中的坐榻果然不可同日而語。
我閉上眼睛本能地推拒著他的懷抱,用力不輕不重,不幸演變為男女間的打鬧,抱作一團在大床上打了幾個小滾,精心化出的妝容此際定然落花流水,而他的黑衣製服領口處大敞,內裏寬闊的胸膛春光大泄,連佩著腰牌的描金腰帶也鬆散著,仿佛輕輕一拉便要隨風化去的。
“綠華,你好不粗魯!”男子忽作媚態,用纖長手指的指腹描摹著本宮的唇線,引逗地我一個女兒家也覺血脈賁張,六魄都無法歸位,要死!
“本宮不恥下問,可惜王爺並不好為人師,隻得自己摸索感悟了。”
孰料說話間城池陷落,他一手在我麵上遊走,另一手隻輕輕一撩,本宮費時一炷香辛苦扣上的腰帶菱花結就地飛灰湮滅了。
“叫鶴郎!”
糾結了半餉,到底豁不出去,隻得紅著臉側過頭讓所有的羞澀倒流回去。
“哎呀不好,公主殿下發了紅症,連頸處都是粉紅的……”
語氣著實輕佻可惡,但王爺能者多勞,居然在發出靡靡音的間隙將半空羅帳放下。
大而小的結界中,我們麵對麵躺著喘息。
那糾纏不放的視線會撩火,歡場老手畢竟不凡,隻是單單被他望著,本宮也會呼吸漸促,一顆心淩亂奔跳,好似錯了節奏的鼓點,隨著他一絲絲的靠近而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