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對勁了,太不對勁了,她以為母親會驚愕地抬眼來望她,或者哭,或者撲過來問她怎麼回事才對……可是母親,卻怎麼依舊還是那麼靜靜坐著,半聲都不出,甚至連目光都不調過來?
良久,林寧才仿佛醒轉一般,起身走向駱大方。
她甚至溫柔地微笑著,輕喚:“大方,請你留步。我耽誤你一分鍾,問你一句話。”
駱大方聞聲便停住腳步。
在場所有人都合在一起,最沒有威懾力的就是這個一向柔柔弱弱的林寧。於是她喚他,他當然要停步,否則豈不是仿佛連這個柔弱的女人都怕了麼?
可是全場當中,卻有一個人驀地緊張起來。
白書怡。
她當年可是真真切切地挨過林寧的耳光!那時她自以為將林寧壓得死死的,篤定那個柔弱的女人不敢有半點反抗,可是哪裏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在白家抽她!
而那天,抽完她的林寧,麵上就是帶著這樣嚇人的冷靜。
駱大方迎著走到麵前來的林寧,得意地笑了笑:“好,你問吧。”
林寧淺淺一笑,宛如微風拂過木蘭花:“大方,你方才說的那句話,你肯為自己負責麼?”
駱大方一眯眼睛:“我當然能負責!”他索性抬眼望向周遭來賓:“照片我都有,白夫人如果有興趣,可以找我來拿。”
駱青檸羞愧得無地自容,跺著腳喊:“爸!”
這些事,都是她告訴父親的。那時情急之下,什麼都顧不得了,卻哪裏能想到父親竟然在此時都給揭開!
駱大方卻對女兒的呼喊置若罔聞,一徑隻得意地盯著林寧。
且讓她這樣再平靜一時,接下來風波一起,林寧便是第一個被口舌淩遲的!誰讓她鳩占鵲巢,帶著她的女兒嫁入白家,從而引起和鬱的移情,使得他們父女這多年的念想終究成空!
若論罪魁禍首,可不就是這個看似平靜的林寧!
林寧卻仿佛沒有受到周遭氛圍的影響,依舊淡然寧靜:“那麼倘若你說錯了呢?你可肯為你的錯言而向所有被你指向的人道歉?”
駱大方縱聲大笑:“我怎麼可能說錯!好,如果你能拿出證據來說我錯了,那我就答應你,我道歉!”
“好。”林寧靜靜一笑。
旁人都不知道林寧這是在怎麼了,這樣的風口浪尖兒上,何至於要她一個柔弱的婦人出來拋頭露麵?她又能拿出什麼來跟駱大方辯駁?
可是白振軒卻突然明白了,心痛驚呼:“林寧!”
林寧肩頭微微一抖,卻沒有回頭,反倒將頭抬得更高,直視駱大方:“你方才說,和鬱跟他‘小姨’有了苟且之事……可是和鬱他已經沒有了‘小姨’啊。”
駱大方一眯眼:“你說什麼?”
林寧寧靜地轉身,娉婷而立,望向眾人:“因為昨晚,我已經與白先生簽署了離婚協議。如果不是這幾天是春節假期,那麼今日此時,我們自當已經完成了離婚的手續。所以眼下雖然離婚證還沒有拿到,可是從事實上來說,什麼‘小姨’之說,已然都不存在了。”
林寧含淚,轉向傻掉了的女兒,靜靜微笑:“從昨夜開始,我的女兒,她已經不管愛的是誰,都沒有半點阻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