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樣?”小龜冷笑起來:“那當初我車禍之後,人事不省的時候,我可不可以也請求三叔不要跟醫生串通好,不要傷害我,不要動我的記憶!”
白振軒掙紮:“我再說一遍,事情雖然是真實發生過的,但是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不是我以為的那樣?”小龜猛地抓起白振軒攤在桌麵上的紅紙,全都扔在地下:“那又是哪樣?三叔你千萬不要告訴我說,你當聽見我車禍撞到頭之後,你沒有欣喜若狂過!”
“別告訴我,你沒有故意封鎖消息,讓任何人都找不到我,隻有你來監護我!”
“別告訴我,在我完全被你控製的時候,你沒有讓醫生針對我的記憶而用了藥物和電擊手段!”
小龜說到恨極處,又緩緩地笑了:“三叔想要這麼做,我真是一點都不奇怪呢。誰讓我的腦子裏偏偏記著當年三叔虧欠我家的那些事呢?誰讓我偏偏記得,當年我爸在西南遭遇四麵楚歌,他想金盆洗手,他想回國來重新做人,想要求助三叔的時候,三叔卻冷酷地拒絕了呢……”
小龜深深吸了口氣:“三叔在好萊塢遇到絕境,我爸二話不說傾囊相助;當我爸需要的時候,三叔卻袖手旁觀……還有三叔當年欠了我爸而沒還的那筆錢——也就是整個辛迪加吧!”
“……還有,你當年是如何編排過辛子陽,將那些無中生有的緋聞都安在他頭上的。”
“三叔,你說我真該都忘了,是不是?隻要我死了,或者我忘了,那麼三叔就又是如今白衣不染、受人尊敬的白先生;就又是三嬸心底那個無可比擬的、謫仙一般的偶像。”
小龜手肘拄在桌麵上向白振軒望來:“……隻有我記得三叔的醜事,所以三叔怎麼會不恨不得我忘了,或者恨不得我死呢?”
白振軒麵色慘白,深深垂眸,啞口無言。
良久方緩緩說:“……你與歡歡的關係,實在太好。你為了維護歡歡,會不惜一切。所以我不能不擔心,倘若有一天你將我的事情也都告訴了歡歡,那該怎麼辦?到時候林寧便也會知道……那我該,怎麼辦?”
白振軒緩緩睜開眼睛,從前的神采奕奕全都化作蒼老:“小龜,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想讓你忘了那段記憶——可是我真的不會讓你死,更不會傷害你的健康。所以那件事不是你所以為的模樣!”
看小龜此時的反應,白振軒便明白,小龜怕是早已找那醫生核實過了。而以小龜的手段,醫生自然便將那時他對醫生的囑咐,全都告訴了小龜。
已是,瞞不住了。
小龜冷笑無聲,笑到前仰後合:“隻可惜,你動錯了我的記憶!你想讓我忘的,我特麼一點都沒忘;可是你卻拿走了我不想忘記的東西!”
白振軒一震:“你說什麼?”
小龜捂著頭,懊惱搖頭:“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我分明什麼都記得,可是就是覺得不對勁了——我記得我跟歡歡之間的一切,我記得我從前是怎麼對她微笑的,是怎麼寵著她讓著她的——所以我該不會對她下狠手才是。”
“可是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就是找不到我憑什麼要對她那麼好!她對我那麼冷酷,那麼無情,那我為什麼還對她那麼好!”
“越是想不通,我就越是恨她!我就想狠狠地傷害她——我想,看她疼了哭了之後,我是不是就會想起來了?”
他愴然地偏頭,黑色的眸子裏已不自覺地含了淚光:“三叔,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究竟動了我腦袋裏的什麼——為什麼我就是不記得,我什麼會那麼愛她?”
白振軒一震。
畢竟是白家的孩子,此時小龜流露出的深情,他也曾有過。
白振軒疲憊搖頭:“我可以說,我也很奇怪麼?仿佛從你來到D市,從你第一眼看見歡歡,你便仿佛就是喜歡她的。沒有理由,沒有蹤跡!更何況你分明比她大十歲,你們連最基本的共同語言都沒有,可是你就是喜歡上那樣小的一個孩子。”
小龜迷惘地抬眼望向天際:“這麼說,你也幫不了我。那真是糟透了,我就再找不到任何理由原諒你了,三叔。”
白振軒大驚,拍案而起:“小龜,你不要告訴林寧!”
小龜陰冷一笑:“好啊,那你就給我狠狠地告訴歡歡,或者再聯合你的女兒女婿,警告她絕對不準跟和鬱在一起!……隻要你肯,我便將你的醜事全都忘了。”
小龜跟白振軒攤牌的時候,和鬱正在跟錢未然喝茶。
和鬱一笑:“錢大哥,我今天邀請你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的。”
錢未然點頭:“我知道你這樣單獨叫我出來,一定是有事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