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總司令閣下:
貴總司令屢違對於中外之聲明。此次由貴部下之正規軍實現此不忍卒睹之不祥事件,本司令官不勝遺憾。其加諸帝國軍部及居留之一切損害,以及有關毀損國家名譽之賠償等,雖有待於帝國政府他日之交涉,本司令官不欲置喙。
然敢對貴總司令要求左列事項:
一、有關騷擾及暴行之高級軍官,須嚴厲處刑。
二、對抗我軍之軍隊,須在日軍陣前解除武裝。
三、在南軍統轄區域之下,嚴禁一切反日宣傳。
四、南軍須撤退至濟南及膠濟鐵路沿線兩側20華裏之地帶,以資隔離。
五、為監視右列事項之實施,須於12小時以內開放辛莊及張莊之營房。
盼右列事項,於12小時以內答複。
臨時山東派遣第六師團長福田彥助
昭和三年五月七日午時
周圍的人不知信函裏寫的什麼內容,但都記得蔣介石的臉不知是由於恐懼還是出於憎惡而變了樣,他兩手使勁把它推開,推的時候還是又驚又怕,好像那信是突然落到他懷裏的一隻癩蛤蟆,一個什麼壞東西似的……
這五項條件,簡直是把中國當做一個戰敗國看待,完全是最後通牒的口氣。
蔣介石再也無心遊山了,立即下山,仍回到列車裏麵。蔣介石所住的那一節辦公車,原來是為鐵路工程師辦公用的,前半段是一間客廳,後麵有兩間房間,一間是單人房,為蔣介石的臥室,後麵一間有四個鋪位,臨時由朱培德、楊傑、邵力子、陳立夫和羅家倫輪流睡眠。
當晚,他們先在客廳裏商定了答敵方的文件,一共六條。然後由陳立夫用毛筆寫下,時間已是深夜了。他們回到輪睡的房間,分別閉了一下眼,天就微明了。羅家倫第一個走到客廳中,見蔣介石已經穿戴整齊,坐在那裏辦公。熊式輝一會兒也進來了。蔣介石放下手中的文件,對他倆說:“昨晚所擬的六條答複,請你們二位做我的代表進濟南城去和福田交涉。”
熊式輝是日本陸軍大學畢業生,日語很好;羅家倫雖不會說日語,但他是戰地政務委員,對該會的有關文件比較熟悉,兩人可以密切配合。雖說去濟南是個險事,但此刻誰也沒拒絕。
照戰場的慣例,敵對雙方有必要接洽時,可以派遣“軍使”往來。於是他們立刻做了兩麵白布小旗,上書“軍使”二字。早飯也來不及吃,隻在蔣介石桌上抓了兩顆小巧克力糖,就上路了,順著黨家莊的大路奔向濟南。
他們走後,蔣介石靜坐了一會兒,又開始布置:讓戰地政委會主席蔣作賓派代表對日方先作口頭答複;囑令來接替黃郛的王正廷急速和日方談判;電令在東京的張群、殷汝耕,直接向日本政府申明,願通過外交途徑解決一切爭端。
此時濟南城裏炮聲隆隆,一聲不離一聲,彈皮四處飛濺,城關交通斷絕,老百姓閉門不出。日軍曾有命令,凡操南方口音的,推平頭的,攜有軍用票的,皆在被殺之列。羅家倫和熊式輝到達白馬山的時候,遇上許多難民。他們都勸羅、熊不要再往前走了,說是前麵有許多日軍,見到穿軍服的中國人就要開槍掃射。他倆正好穿著軍裝。果然,前進不到幾十米,日軍的槍彈就由小山坡上飛來。他倆就搖起手中的小旗,射擊停止,有四個日本兵走過來。他倆將使命一說,並要求用軍用電話通知日軍總司令部,派一輛汽車來接。於是其中的兩個步兵緊靠著他倆身旁,走過許多水溝和泥田,到達一個連部,接通電話。日軍總司令部真的派了一輛汽車來,羅、熊上了車,坐在後麵;前麵是日本司機和一個槍口打上刺刀的步兵。
經過相當的路程,汽車到了濟南城外的日本商埠,日軍司令部設在橫濱正金銀行裏麵。羅、熊將來意通報日軍參謀,然後才同福田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