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清晨,寒風刺骨,大雪紛飛,抬眼望去,漫天的雪花飛舞,不多一會兒,就鋪了地麵厚厚一層雪。
盡管鑼鼓喧天,盡管北風凜冽,盡管院裏一片僵冷的氣氛,柳金蟾還是覺得身後一雙熱辣辣的眸子幾乎戳穿了她的背,濃烈了她整個背部。
前麵大姐協同二姐、三姐在和娘對峙著,擺出一副不把家交給大姐,她們今兒起,柳家的事兒就撂挑子,再也不聞不問的決絕架勢。
娘和爹自然是冷著一張臉,儼然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毫不妥協。
金蟾很想去上前勸勸,但轉念一想,她這一上去,不但不會得好,弄不好助漲了三個姐姐的氣勢,倒讓爹娘為難,索性就繼續裝出一副虛弱狀,跪在大爹爹靈前,帶著三個孩子與北堂傲一起給大爹爹燒紙。
但前麵可以忽視,身後卻難招架,她隻稍稍撇過臉去看身後的兩道光,便會不自主地被悄悄地用指尖挑起孝帕一角,時不時就盯著她笑得嘴角滿是蜜意的北堂傲,弄得失了神。
但她失神了吧,北堂傲倒好,一發現她回頭看他,趕緊就羞得拉下孝帕,埋頭匆匆燒紙,手足無措的樣子好似青春期的懵懂少女,正值暗戀期呢。
這感覺……爺爺的,真就是前世初中時的荷爾蒙分泌過剩時期,典型的砰然心動的滋味——她也是醉了——
要知,今兒可是她,一生鬱鬱寡歡,活鰥守了半輩子的大爹爹……出殯的日子!不是成心讓人死不瞑目嗎?
柳金蟾想摸摸鼻尖,提醒自己她應該難過,好歹哭幾聲,而不是在這裏與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北堂傲眉目傳情——
想她們夫妻娃娃一群,還都二十好幾了“老人”了,怎麼能老皮老臉地還玩小鹿砰砰跳呢?
無奈,想是這麼想,柳金蟾倒是有這自覺,也有這意識,可北堂傲和秦氏沒有什麼感情,他隻覺得今兒的心情好好奇怪,就好像有無數的蝴蝶,忽然就“呼啦啦”地從胸口蜂擁而出,將盎然的春天,種在他心裏,刹那間百花齊放了似的感覺——
滿滿都是芳香蜜意,尤其一看見柳金蟾,他的心啊,就“砰砰砰”得跳得好快,這感覺……就跟中了邪似的,幸福得他,從腳尖,甚至每根頭發絲都在顫抖一般,反正……就是百蝶翩翩,繞花,戲花了——
當然,這蝶兒是金蟾,花兒是他……要知道,柳金蟾今天要他,要得好狠……好狠……以前從沒這樣過。
幸福的泡泡在北堂傲心裏發酵蒸發,就要幸福到最高點,找不到出口時,柳金蟾又忽然回過眼去了——
“……”
北堂傲立刻不自覺地顰了眉頭,被看的緊張的心情,瞬間又莫名患得患失起來,隻當柳金蟾又突然變心了,迷上了別的花一般,惆悵了起來。
然後,北堂傲又偷偷地挑起一角的孝帕,再看柳金蟾,想看清到底是什麼又將柳金蟾對他的注意吸引了去。
看著看著,不出三秒,柳金蟾又被北堂傲看回了頭。
北堂傲一見柳金蟾又回頭來看他了,四目僅僅交錯了數個刹那後,就定定地與柳金蟾四目交織成一片,欲相望成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