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反過來想,他膽子不大,他泥鰍似的閨女能栽在他手心裏,每次和他這老爹說要和離,都和離不得,這下還給上了族譜,愣是讓他個小妖精修成了正果,回來就迷住了柳紅的心竅。
“可金蟾……”柳紅還是不落心,眼下金蟾的命,就是柳家合族的命那。
“‘可金蟬’?你也不能進去啊?”何幺幺一瞅柳紅還一步三回頭的模樣,就覺得柳紅這不是惦記自己女兒,而是還沒忘了那小妖精呢。
“再說了,眼下他能讓金蟾有點子閃失?”才進公婆門,就被人說喪門星,先克公公後克妻但鰥夫?
對這個女婿之惡形惡狀,愣是尋不出半點好感的何幺幺,不得不承認,這女婿再是一千個不好,但對柳金蟾嘛,也是巴心巴意過日子,想有個歸宿的尋常男人,無非就是心機重了點,此外太好妒,手段又狠——
眼下,這柳家這光景,指不定就是天意,不然以金蟾那孩子的遇到人命關天就優柔寡斷的性子,還真不是柳金花那孩子的對手。
何幺幺一邊說話,一邊腦子飛快地轉,其實嘛,他也放心不下自己女兒,但再是不放心,也不能這節骨眼兒方柳紅去女兒女婿的屋裏轉悠吧?剛那方道長可趁人不備時,和他悄悄說了,說是要除金蟾體內的殘餘的陰寒,還得要女婿身上的陽氣衝衝——
這衝衝什麼意思?
傻子都知道,是要小夫妻合房唄!
“說是這麼說,但……女婿畢竟是個外人哪!”外姓能是一條心?尤其又是那種模樣的!還那麼年輕。
柳紅第一次對何幺幺說出了一句心裏話。
何幺幺一聽這“外人”的話,心裏當即冷冷得就哼了一聲:他何幺幺為柳家操碎了二十餘年的心,想來若非金蟾在,他想來也是個柳家血脈之外的“外人”了。
“‘外人’?這‘外人’也是你孫女們的親爹。”何幺幺忍不住吐出一句袒護他女婿的話。
柳紅立刻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來,暗暗拉了拉何幺幺:“不如,你去看看?”
何幺幺要立刻轉身去看金蟾吧,無奈他才轉身,就想起了方道長的話,少不得又轉回身,悄悄兒與柳紅說了說。
柳紅一聽這還能合房哪個,想來就是沒事的意思了,隻是……女兒畢竟是她懷胎十月生得,怎麼說也要親見才落心。
“當真?”
柳紅說白了,還是不落心,倒不是她對女兒有她自己想得那麼要緊,而是壓在她肩上的柳家興衰榮辱,全部都維係於金蟾一身不說,金蟾那男人好死又讓曹主薄那禽獸給相中了,這金蟾要是沒了,弄不好那曹主簿就得弄得柳家家破人亡不說,最後還得給柳門扣上一頂大綠帽——
左思右想,柳紅都覺得今天不見著柳金蟾,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