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見到他這種表情的時候,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臨淵薄唇微微抿著,漆黑的眸子當中泛著深邃的光。
他似乎在猶豫,思忱了片刻,說道:“許沫住院,酒精中毒。”
“啊?怎麼會這樣,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聽明子說是應酬的時候喝多了酒。”至於原因……楚臨淵想到剛才蕭乾和喬虞攜手走進去,心頭一沉。
“我去醫院看她。”
“不等你哥了?”
楚臨淵這麼一問,還真的問到了蕭疏,關於意大利的事情她想要親口問蕭乾,但又想去看許沫。
可現在一想到蕭乾,蕭疏心中覺得堵得慌,先前她明明和許沫說蕭乾在等著她,可是呢,轉頭他就將喬虞帶了回來。
她都不知道怎麼和許沫交代!
……
不多時,顧念從墓地裏麵出來,她獨自撐著傘,看到了還未離開的楚臨淵的車子,隔著擋風玻璃和蕭疏目光有過短暫的交流。
經過先前在樓梯間的那次聊天,蕭疏以為自己和顧念的關係應該比以前好。
但是自那之後,顧念對蕭疏的態度沒有更親,也沒有更疏遠,一切如常。
大概顧念就是那樣一個女人,對誰都不會過於親近,就算有過短暫的交心,那也隻是因為她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等到她從那件事裏麵走出來,一切就都回到了原位上麵。
她看著顧念上了車,獨自開車離去。
“過兩天是舅舅遺囑宣讀的日子,遺產繼承人都會出席,你和我一起過去。”楚臨淵忽然間對蕭疏說道,雖然先前沈山南口頭上吩咐過楚臨淵,但關於遺囑,他其實早就做好了準備。
“我也要去?”
“不光是你,你哥也會出席。”
……
那頭,墓地。
蕭乾接過喬虞遞過來的白玫瑰,放在了沈山南的墓前。
雨滴滴滴答答地落在黑傘上麵,再沿著傘架滴落在草地上。
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地上黑色大理石墓碑上沈山南的淺笑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
在蕭乾腦海中的,是那次在醫院裏麵,短短的幾十米的距離,他把沈山南背到急症室外麵,那是他和這位親生父親這輩子最近的距離。
當年,他從蕭霽月和林清歡口中得知他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時,沈山南這三個字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
有一天,他背著書包,坐公交車,還倒了兩班車,終於站在了沈氏樓下。
那之前,他曾在大院裏麵見過沈山南,因為他是楚臨淵的舅舅,但那時候他對他的印象隻是楚臨淵的舅舅沈山南。
而那天下午,他見到意氣風發的沈山南從大廈裏麵走出來,他對他的影響是——他的親生父親沈山南。
可是,他看著沈山南和身邊的女伴親密的模樣,光天化日之下他親吻那個女人的臉,轉身之後又是一臉的冷漠。變臉比變天還快!
後來,他時時會注意一個叫“沈山南”的男人,知道他成為寧城十大傑出青年,沈氏在他手下成功在香港、美國上市,還知道那些年間,他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他就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那時候的蕭乾就想,好在母親沒有和沈山南那樣的男人在一起,好在他的父親是蕭霽月。
否則,林清歡知道沈山南在外麵那麼多女人,肯定偷偷掉眼淚,肯定會傷心過度!
可是再後來,他知道喬虞的父親和沈山南多年之前是朋友,他能在意大利站穩腳跟,沈山南因此欠了喬虞父親一個人情。
他也知道沈山南在林清歡離開寧城之後的每一年,都會在蘇繡博物館裏麵給林清歡舉辦一次展覽。
他更知道,沈山南多年不娶是因為錯過林清歡,那就沒有結婚的必要,身邊那些女人,不過是他用來當做幌子的工具。
可他,知道的太遲了。
楚臨淵先前和他說過,他那樣固執遲早有一天會後悔。
他以為時間還很長,以為還會有機會,卻沒想到,醫院他背沈山南的那次,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單獨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