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想留在寧城,還是真的想和他劃清界限!”
“我都知道了。”蕭疏忽然道,滿目瘡痍,滿目悲傷,“我知道爸爸是怎麼被人抓,又為什麼在看守所裏麵自殺。我都知道了。”
蕭乾瞳孔一縮,一瞬不瞬地看著蕭疏,他瞞了五年的事情,瞞得死死的,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哥,對不起,我知道自己過去有多傻多天真,明明楚臨淵是害了我們爸爸的人,我還義無反顧地喜歡他。我捅他一刀,為爸爸報了仇,他自己加深了那一道傷口,是他對我的彌補。我和他一刀兩斷,恩斷義絕。所以,就算我因為故意傷人坐牢,我也認了,我不想欠他。但若要說故意殺人,我不認罪。”
這時候,蕭乾就不理解蕭疏了,她和楚臨淵最好的一刀兩斷難道不是她永遠離開寧城,再也不回來,老死不相往來。
“笑……”
忽而,一直纖細的手隔在蕭乾的肩膀上,把他的火氣全部都壓了下去。
“我支持你妹妹的做法,如果她真的承了那人的情,才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喬虞的話一出,蕭乾和蕭疏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蕭疏腦海中一閃而過那次在熱那亞蕭乾公司樓下見到的喬虞的畫麵,那個傲嬌的小公主,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保鏢跟著,為她撐傘拿水杯,幫她開車門,幫她擋去閑雜人等。
她是蕭疏見過的,最囂張的女孩子。
今日再見,她有些不自在,畢竟她現在帶著手銬。
喬虞本就是出身世家的小公主,第一次非正式見麵就是在警察局的看守所裏麵,蕭疏渾身都不自在。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同為女性的緣故,她的話很能戳中蕭疏,她就是不想承了楚臨淵的情。
蕭疏和喬虞四目相對,說不上很友好,也說不上敵視。
“你也別擔心了,”喬虞挪開眼,漫不經心地看著蕭乾,“如果你擔心Carlos無法處理這件案子,我們再找別的律師也可以。她是你妹妹,也就是我妹妹,我不會讓她受委屈。”
可蕭乾擔心的,並不是蕭疏會不會坐牢,如果她決定承擔自己所做的事情的後果,他自然會找最好的律師來給她辯護。
他擔心的是蕭疏知道五年前蕭霽月被抓起來的真相,她心裏,該得有多難受。
她這麼平靜地坐在他麵前,還不知道心裏壓著多少事情,哪怕她哭,她鬧,也比她安靜地坐在這裏告訴他她接下去的打算。
“如果這是你想的話,我同意。”蕭乾很少強迫蕭疏,所以才促成了蕭疏現在這麼執拗的性格。
後來,蕭乾和喬虞從警局裏麵出來,在他撐起太陽傘的時候,她瞥見他襯衫的領子沒有翻好,便轉身,自然而然地幫他把衣領翻好。
抬眼,對上蕭乾滯了一下的目光,她道:“不習慣?”
他像是嗯了一聲,又像是沒有回答。
腦海中忽而閃過一個畫麵,什麼時候的清晨,窗外飄著小雨,一個清秀的女孩子赤腳跑到他身邊,幫他打好領帶,跟他說“再見”。
後來,他們真的再見了。
喬虞開口,繼續道:“不習慣的話從今天開始習慣吧,我們兩個以後是要過一輩子的。”
一輩子有多長?從他和喬虞結婚,到他黃土加身,都要和身邊這個女人在一起。
他把太陽傘往喬虞那邊傾斜了一點,讓陽光照不到她白皙的肌膚。
她很滿意,往蕭乾身邊靠了一些。
不是誰都能夠遇到一個青梅竹馬,然後天長地久地在一起。
也不是誰都能夠遇到一個一見鍾情的人,激情褪去之後還能溫柔繾綣。
更多的是在漫長的歲月中遇到一個不錯的人,互相扶持著走下去。
她已經錯過青梅竹馬,不想錯過一見鍾情,否則最後隻能和一個“不錯的人”在一起。
“阿乾,”她仰頭,凝視著他,“你有過一見鍾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