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疏從來沒覺得自己欠過楚臨淵什麼,就算是五年前從寧城離開,她也覺得自己是以弱勢方的身份離開。
蕭家破產,她從風光無限的蕭家二小姐淪為貪汙犯的女兒,父親還畏罪自殺,樹倒猢猻散形容再合適不過。哥哥說,我們去國外,重新開始。
剛剛經曆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隨之而來就是家裏破產,親自到看守所去認屍。巨大的轉變讓十八歲的蕭疏那段時間都是懵的,蕭乾說去國外,那就去國外。
可她想告訴楚臨淵啊!手機打不通,部隊裏的電話永遠是幫您轉達,她心灰意冷,又聽到說蕭家的破產和楚家,秦家、薛家他們關係頗深。
留下一封口氣僵硬的分手信,她就和蕭乾林清歡去了意大利。
五年來,楚臨淵從來沒有去找過她,他楚臨淵想要找一個連名字都沒有換的人,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沒有,楚臨淵沒有來找她。
她想,如果不是她想要知道項鏈的下落,她和楚臨淵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她一直都覺得,楚臨淵不愛她,至少沒有像她愛他一樣地愛她,他欠了她一份喜歡。
所以,她在他麵前從來都是驕傲的,甚至是傲慢的。
在那不勒斯那一晚之後,她更加有理由對這個男人趾高氣昂,是他對不起她,是他糟蹋了她十八年的喜歡。
可事實是……
當蕭疏聽到祁閔在秦雁回辦公室裏麵說的那段話的時候,她隻覺得她所認定的事情,全部都是毫無根據的,全部都是她想象出來的。
楚臨淵去找過她,可是在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車禍,他因為車禍廢了一條手臂,她深知對飛行員來說,一條手臂廢了,等於說整個職業生涯就廢了。
她知道楚臨淵有多麼想要當飛行員,多麼喜歡在藍天翱翔的感覺。
以前她不知道,在她學飛之後,在正式成為一名飛行員之後,她也迷戀上了那天藍天,迷戀上了在空中的感覺,她就能感受到楚臨淵做飛行員時候的感覺。
那還不止,楚臨淵喜歡的不僅僅是飛行,他有他的夢想和追求,他是一名軍人,是心中有一腔熱血的男人。
卻全部因為他的手臂廢了,而終止了他畢生的夢想。
因為……全都是因為她。
她還記得祁閔衝著她吼:為什麼出車禍的人不是你?為什麼廢了一條手臂的人不是你?你他媽還有臉回來?
是啊,她究竟是以何種臉麵回來的?又是以何種臉麵在楚臨淵麵前趾高氣昂的?
她憑什麼要求楚臨淵停止那場婚禮,又憑什麼要求懷了孩子的許沫離開楚臨淵?
蕭疏坐在楚臨淵的書房裏麵,書房裏麵裏麵擺放著限量版的飛機模型,書櫃上麵放著各類飛行方麵的書和期刊,卻再沒有在書房或者東廷苑任何一個角落裏麵看到他曾經的榮譽。
“楚臨淵。”
蕭疏在信紙上寫下這三個字,白紙黑字,生生地刺著蕭疏的眼睛。
過去,她不知道給楚臨淵寫過多少封信,從日常,到學習,再到家人……在他在軍校在部隊的時候,她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和他交流的,盡管那個時候書信被認為是最慢的交流方式。
可她不覺得,文字能夠蘊含的力量太大,看信的人能從裏麵讀出太多的感情。
蕭疏將麵前這張紙揉成一團,重新再在信紙上寫上:臨淵。
臨淵:
好久沒給你寫信了,展開信紙覺得陌生,更不知道從何落筆。
十五歲的時候給你寫了第一封信,到這一封,一共五十封。因為不知道怎麼和你在電話裏麵說,更不知道麵對麵,我還能不能說出心裏想要表達的話,畢竟當年正式和你表白的時候,前一天晚上背下來的話,第二天全都忘記了。
那時候,多喜歡你。
我好像從來沒有問過你喜不喜歡我,隻覺得我喜歡你就夠了,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原來喜歡是要雙方的……可那都不重要了,都過去了。
看,我又不知道說什麼了,明明心中想說的那麼多。
那就簡而言之。
回來發現你和岑姍結婚我很生氣,你和許沫有了孩子我更生氣,你對我愛理不睬凶神惡煞我更生氣!你在那不勒斯強迫我之後更是氣炸了!一件一件的事情累計在一起之後,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可是忽然間我發現,我的那些脾氣來的莫名其妙,來得毫無根據。
對不起。
現在說這句話肯定已經遲了,可我還是想說,毀了你的前途和夢想,讓你再也沒辦法當飛行員,是我的錯,你怪我怨我,甚至是恨我,我都理解。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比你做的狠十倍百倍,所以,你對我做的一切,我都理解,也不會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