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楊毅現在已經是一個“透明人”了,張楚笑的非常和藹,用非常溫和的語氣說:“楊先生,我們都是搞音樂的,所以我們也是同行,更是朋友,剛剛您的一曲梁祝,實在讓我們大開眼界,不知道能不能再演奏一些其他的樂曲呢?當然,這隻是一場音樂的盛會,我們“音樂之都”的學生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他們是一群純粹的人,唯一的追求就是音樂,現在見到楊毅這個讓他們垂淚的人,自然起了一較高下之心。這就好比一個武林高手,遇到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不打個痛快,他是不會罷手的。
“張主任,我真的隻是來選一件樂器而已,請您不要為難我。”張楚大手一揮,豪爽道:“這裏的樂器,隻要你能演奏的讓我們滿意,全是你的!”楊毅的臉狠狠抽動了一下,樂器這東西從來都不是商品,而是藝術品,而與“藝術”這倆字掛鉤的東西,就沒有一個便宜的!
整整一倉庫的樂器,其價值絕對是個恐怖數字,哪怕楊毅現在身價千萬,也會因此而心動。“這麼說這小提琴現在就是我的了?”楊毅盯著張楚猛看,就是想看出他是不是在開玩笑。誰知張楚微笑點頭說:“沒錯,它現在已經屬於你了。”
楊毅在一群人的注意下,拿起吉他,隨手背在背上:“嘩啦啦啦,天在下雨,嘩啦啦啦......”彈吉他不唱歌就不應景,隻是隨隨便想到的一首歌,就讓他們聽的如癡如醉,全身心都像被洗滌了一遍。
楊毅沒打算浪費時間,隨手把吉他放在一旁,又抓起了大提琴,一個沉穩的馬步,開始演繹大提琴渾厚的低音,相比小提琴的高調,它則是一個經曆豐富的中年人,他風趣有內涵,就像一杯黑咖啡,哪怕他很苦澀,其香醇卻是其他無法比擬的。
所有人都下意識深呼吸,似想要把這渾厚的樂曲吸進肚子裏一般,張楚等幾名老師,看楊毅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稀世珍寶,那雙不算白嫩的手,究竟能拉出多麼美妙的樂曲啊!小提琴,大提琴,吉他,二胡,口琴.......隨著楊毅演奏的樂器越來越多,他們看楊毅的表情由興奮變成了恐懼!
楊毅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他被那些可愛的樂器所吸引,已經沉迷在了樂器的海洋中,他似乎聽到了無數塵封的樂器在欣喜,他們渴望發出聲音,就像一名優美的歌手被變成了啞巴一樣痛苦,他們需要楊毅來安撫!
楊毅漫步在樂器的海洋中,此時的他古井無波,外界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他隻想安撫這一個個擁有靈魂的樂器。楊毅大步向前,走向一個龐然大物,他如同一個要取回自己戰劍的騎士一樣驕傲,不知不覺,所有人的心跳都開始加快,隻要他觸碰到它,將會爆發可怕的震撼。
掀開沾滿塵土的帆布,楊毅輕輕撫摸著他健碩的身軀,光滑的臉龐,一直到他坐下,靈活的手指接觸到那潔白的琴鍵,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被卷進了疾風驟雨,他慷慨激昂,哪怕被押解趕赴刑場,也依舊挺直腰板,嘴裏不斷呼喊同胞們燃起熱血,自己的國家不需要別人統治!
楊毅的手指甚至畫出了殘影,一個個音符跳躍,發出腐朽已久的聲音,他們要呐喊出來,他們生來就為了發出聲音,如果被“封住嘴巴”不如直接用他們燒火,因為即便是這樣,他們也能發出幾聲不甘的怒吼。
肖邦的“革命”楊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起這首曲子,似因為同情這些蒙塵的“瑰寶”而惋惜哀痛。“革命”慷慨激昂,同時也伴隨這傷痛,無赦烈士用血肉之軀鑄建了今日的美好世界,革命不可能不流血,既然如此那就用我的骨頭我的血,來做第一塊基石!
楊毅仿佛聽到了肖邦不甘的怒吼,更像一刹那回到了那個幽暗的小房間,他一個人一台琴,還有一點火光,隻能靠彈琴來抒發自己亡國的痛苦,他成功用音樂留住了時間,讓楊毅見到了那屈辱的時光。
楊毅演奏完畢,張楚用看神靈的眼神敬畏的看著楊毅,楊毅來到張楚麵前,手指一劃:“這些樂器生了就被賦予發聲的使命,你們把他們丟在庫房裏就是在謀殺,懇請您讓他們有重新開口說話的機會。”張楚低頭說:“如您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