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琉璃月――圓月之約2(1 / 2)

沫蟬仰高下頜,深深望他。這還是老妖怪,這還是狼王麼?這樣誠懇與她道歉,分明是白衣染月的謙謙君子。她便笑了,悄然翹著唇角背轉過身去,“嗯,我知道了。”

她知道他是珍惜她的,否則以他蠻力,早就強要了她便是了,又何必一番番這樣曲意討好,隻想讓她順心?

回想從青岩初見,直到今日相處的種種,每一次每一回,表麵上都看似他使蠻不講理,實則都是他對她小心嗬護,甚至是拚了命的守護。

眼毛尖兒上的琉璃珠子又來了,沫蟬努力笑,“我沒生氣。誰說打人,就一定是生氣了?高興了也打人,不行麼?”

莫邪這回倒真的傻了。

沫蟬紅頰一笑,“螃蟹吃完了,酒也喝光了。”她緊張地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抬眼望他的眼睛,“接下來,便一起睡吧。”

這不是她第一次邀請他一起睡,他變身白狼進她臥室那回,她也這麼說過。

可是兩次的感受,又怎麼能相同?那時他在她眼中是白狼,縱然凶狠,卻不會產生男女之間的事;而這一次,分明是女人邀請男人。

他心中春風流轉,卻故意逗她,“剛剛不是說了,在綠蟻婚約辦結之前,不準我……”

“哎呀我隻是說一起睡,又沒說你可以對我做什麼!”沫蟬惱羞成怒,小臉鼓鼓得,像是一個大紅蘋果。

莫邪無聲地笑,真喜歡看她這樣又羞又惱的模樣。

“好,一起睡。”他伸出長臂扯住沫蟬,帶她入懷,溫柔細吻她耳垂,“我保證,不強來。必會等到你親口應允,否則我寧死忍著……”

“噗!”沫蟬伸手拍他,“還說!就算你要當一頭直白的狼,可是也不能對一個人這麼直接啊!”

水榭小閣中雖設有床榻,卻沒有床帳被褥,兩人和衣躺下,莫邪將沫蟬收緊,唯恐她受秋夜風寒。

這樣並躺著,很緊張,可是心下卻有奇異的寧靜,就仿佛這樣的事情原本不是第一次發生,而是天經地義就該如此。沫蟬枕著他手臂,背轉對他,安然闔上了眼睛。

也許真如他所說,從她在媽腹中孕育,直到成長的這麼長歲月,他實則一直都在她身邊守候的。她的房間,她在睡夢之中,他也無數次造訪,於是她早已熟稔了他的氣息,習慣了他的存在。這樣相擁而眠,她也不覺陌生。

兩人都天人交戰良久,心在狂跳,身子卻要格外安靜,甚至要裝作已經睡著了,以讓彼此安心――雖然這個過程漫長,但是兩人卻終於都心安地沉入了夢境。

便是莫邪,這一刻都身心放鬆,寬解了警惕。

月映中天,窗外水色銀光瀲灩,一抹纖柔的倩影,仿佛隨著波光月影,一同映照上雕花窗欞。窗外白牆,映出她發頂旗頭,鬢邊流蘇在月影裏婆娑搖曳。

她立在窗邊,癡癡凝望閣中相擁而眠的兩人,幽幽地歎息。繼而轉頭望水天月明,獨自喃喃,“又到中秋了,每一家都團圓。劉郎,你何時才歸?”

淨月流光,花香暗起。沫蟬在熟睡中,忽然睜開了眼睛。

她沒聽見什麼響動,隻是莫名地忽然醒來,下意識抬頭望向敞開的窗欞。隻有月色敲窗,窗邊地下一片銀白。什麼都沒有。

沫蟬回身想要看莫邪――卻驚住。

沫蟬伸手掩住口,小心地不驚動他。此時月光拂來,照亮那側臥榻上,環抱著她的――哪裏還是白衣少年,竟然已是巨大白狼!

他在她麵前變身,也早有數回,沫蟬已經不怕狼了;可是這樣相擁而眠的時候變身,卻是第一次。不管怎麼,一想到是這樣近距離與白狼相擁,是個人就無法淡定。

沫蟬小心地喘息,緩緩從白狼懷中挪出。終於立在月光染白的地上,她的心才又恢複跳動。

細想,也許是今晚中秋月圓,他難以控製外形;再加上之前他陪著她喝了菊花酒,或者再加上熏香蠟燭……他便在這樣毫不自知的情形下於睡夢中變身了吧?

沫蟬卻還是不放心窗外,直覺有東西。她循著直覺走出小閣去。

門外漢白玉石台半伸入水中去,眼前水中便是碩大一輪琉璃月。天地光徹,不若往夜黑暗,這樣明亮的夜晚,卻偏偏找不見什麼――沫蟬心有不甘,閉上眼睛凝神傾聽。

眼睛看不見的,便用耳朵聽,便用心來感受吧。隻要真的有什麼在,那她一定能感知到。

終於,她聽見了空氣中細細碎碎的一絲抖動。其實就像夜風搖曳花枝,簌簌的那種聲音;可是沫蟬就是知道不是花枝搖曳。因為分明如水月色中,有一絲涼颼颼的感覺纏繞不去。

沫蟬掙紮了下,還是決定獨自走向園子北邊那堵粉牆去。胡老三說在那堵牆上看見有旗裝旗頭的人影。沫蟬一步步走過去,果然心底的直覺更重,耳邊那簌簌的搖曳聲便也更清晰。

終於立在了粉牆邊,白色的粉牆今晚被月光染得更加熒白。上頭如墨勾勒,隻有她自己的影子。沫蟬被吸引住,隻覺像是在看一幕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