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琴音再怎麼美,都比不上——
女子微微抬頭,就看著坐在對麵沙發上微閉著眼的霍漱清。
他的相貌,即便是現在過了四十歲,看起來還是很俊逸,俊逸之間,透露著些許的威嚴。或許,這是他的職業帶給他的吧!畢竟,他是一位那樣優秀的男人!
樂聲停了,霍漱清依舊閉著眼,說了句“怎麼不彈了?”
“怕吵了您思考。”女子的聲音,如樂聲一般,柔軟又悅耳。
霍漱清看向她,道:“拿著你的琵琶過來。”
女子便起身,抱著琵琶走了過來。
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讓她坐下。
女子的心,一下下顫抖著,小心地坐在他的身邊,視線從睫毛間流過去,落在他的臉上。
霍漱清坐起身,從女子手裏拿過琵琶,抱在懷裏,抬手撥了兩下琴弦。
“真是一把好琴。”他說。
女子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卻讓人無法忽視的笑容,抬起她那如玉蔥般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弄了起來。
隨手一撥,便真正如白居易寫的那樣“大珠小珠落玉盤”。
霍漱清看著她。
女子也歪著腦袋望向他。
她,很美,如果論相貌的話,比蘇凡,美了許多許多。
白皙的麵容,精致的五官,嫣紅的雙唇,烏黑的長發——
而她身上的幽香,這麼近的,就飄到了他的鼻間。
也不知道是她身上的幽香,還是這屋子裏的香,有點讓他分不清了。
霍漱清轉過頭,把琵琶遞給她,繼續斜躺在羅漢床上,道:“你,叫什麼名字?”
“霍書記您才華橫溢,不如就給我取個名字吧?”女子道。
“你真是很會說話。”他笑了下,道。
“從小家境不好,父母也沒什麼水平,取的名字實在不想汙了您的耳朵。還請您給我一個名字吧,好嗎?”女子道。
霍漱清想了想,便說:“叫你,婉兮?怎麼樣?”
“婉兮?”女子聽他這麼說,低頭一笑,又抬頭望著他,道,“謝謝您,霍書記。”
“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霍漱清問道。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女子的唇齒間,優美的詩句便飄了出來。
這聲音,似乎比詩句更美。
霍漱清笑笑,道:“你的書讀還不錯。”
“謝謝霍書記誇獎。隻是些許讀了一些。”女子淺笑道。
蘇凡喜歡的讀書,蘇凡更喜歡安安靜靜的。
婉兮,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這樣的人,不正是當初那個在初雪之夜遇到的係著紅圍巾的女孩嗎?
霍漱清看著眼前的女子,不禁笑了下。
婉兮卻不知道霍漱清在想什麼。
覃總說過,不要想著去揣測霍書記的心思,簡單一點,霍書記才喜歡。
那麼,她就簡單一點,不要去想他在想什麼,不要去期待什麼。
他,是不會忘了她的。
正如上次他離開了,可今晚,他還是在這裏。
而且,她也知道,他今天才出訪歸來。
出訪歸來,卻沒有和他的夫人在一起待著,而是來了她這裏,不是說明了什麼了嗎?
婉兮的嘴角,露出了淺淺的笑。
她剛想說話,他卻先開了口。
“你再彈一首吧!”他說。
婉兮心裏一愣,麵上卻還是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便抱著琵琶,坐在他的身邊彈了起來,沒有離開。
霍漱清起身下了床,走到一旁,發現一個書架,便走了過去,手指劃了過去,翻到一本書,拿了下來。
是王安石的《周官新義》。
霍漱清拿著書,繼續斜倚在羅漢床上,翻開了。
“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
王安石從仁宗時開始就在提變法,可是,直到神宗發現了國家的問題實在不可回避,才找來王安石實施變法,拯救國家。
但是,自古以來,變法者,下場都不怎麼好。從商鞅開始,到王安石,再到戊戌六君子。不管成功或者失敗,敢於變法,又能去實施新法拯救國家的人,都是那個時代最具智慧和勇氣的人。畢竟,隻要改變舊的東西,就會損害那些因為舊體製而得到好處的人,而那些人,往往都是強大的集團。商鞅麵對的是秦國的王族,王安石麵對的是以神宗時的太皇太後、皇太後等人為代表的皇親國戚、朝廷重臣,戊戌六君子則是那清末最強悍的女人和她背後的滿洲貴族。
如今,覃春明有難。表麵上看是覃春明的難,實則不是。葉首長為首的那些人,借著此次的事件向首長發難。一個覃春明有什麼值得動的?充其量隻不過是滬城的封疆大吏而已,怎麼能和葉首長抗衡?怎麼值得葉首長去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