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才敢來挑戰他的權威,縱使他們是父子。
在客廳裏等了又等,身邊不斷有警衛員跟進跟出,他懶懶地看了兩份當天報紙,又玩了數個通關遊戲,這才有秘書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可以進去了。
試問,這個國家還有幾個人像他這麼無奈,見自己親爹比見美國總統還要大費周章。
身後的門被人從外麵帶上,第五鶴瞧瞧帶著眼鏡正在看文件的父親,揣摩著,這是他抽空見自己吧,正猶豫著要怎麼說,那邊先開口了。
“坐吧。”
他訕訕坐下,好像麵對的不是自己的至親,那種平素的天生驕傲頓時蕩然無存了,反倒有些局促。
“你媽媽身體怎麼樣?”
領導呷了一口濃茶,推了推眼鏡,用灼灼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許久未見的兒子。
第五鶴坐正身體,點點頭,“還不錯,就是血糖有點兒高,護士不叫她吃甜食,所以她總是不開心。”
想到獨居異國的母親,第五鶴有些心酸,他原以為,或許他的朵朵也該守住這份寂寞,卻未料到,一轉身,她不僅不等他,反而先一步嫁了人。
歲月靜好,他給不了,現世安穩,他做不到。
“唔,你媽媽她就是那樣的人,你打電話多勸勸她吧……”
領導重新執起文件,抿唇不語,隻是放下茶杯的手有微微的顫抖。
“爸!”
第五鶴忽然站起來,吼了一嗓子,身後的門幾乎是同時,跟著開了一條窄縫兒,警衛員探頭進來,激動地問道:“首長?”
領導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門又重新合上了,第五鶴站在原地,雙手握拳。
“小鶴,你快畢業了吧?”
一副運籌帷幄的神情,領導展了展眉眼,露出淡淡的和藹可親來,看得第五鶴一恍神,忘了之前要說什麼,隻是跟著下意識點點頭。
“我和你媽媽之前商量過了,你畢業後,還是應該到基層鍛煉一下,至於專業問題不打緊。”
領導慢慢敲了幾下桌子,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安排,忽而又想起什麼來。
“我聽秘書說,呂家的那個女孩子剛結婚了?我也不方便出麵,叫人送了禮去。小鶴,女人麼,喜歡的不一定要弄到家裏,家裏的呢,隻要聽話懂事就好。”
這話說得再通透不過:看出來你對呂書辭的閨女有意思,可她不適合當你的老婆,你要是真的喜歡,玩玩也不是不行,但,娶到家裏的,必須是我同意的。
第五鶴登時語塞,握緊的手,送了又緊。
“她是我的……”
不等說完,領導抬起淩厲的一雙眼,絲毫不像一個老人的眼,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