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飛刀與快劍(1 / 3)

(本章中有部分內容是截自古龍先生名著《多情劍客無情劍》。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這間客棧本就不大,此時再擠滿了被風雪所阻的旅客,就顯得分外擁擠,分外熱鬧。

客棧飯鋪內的桌子早已被占滿,可一些沒有桌位的旅客仍不死心,依然三五成群的擠在飯鋪之內,遲遲不肯離去。

外麵冰天雪地,鋪內卻溫暖如春。兩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並排坐在掩映在燭光陰影之下的角落裏,喝著悶酒。

他們雖然不停的斟酒,喝酒,但一雙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那扇掩著棉布簾子的門,像是在等著某個會不約而至的人。不時有穿著棉襖的大漢進進出出,可是他們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看來他們要等的顯然不會是這些麵目普通到接近模糊的大漢。

但是,有兩個人卻是例外。

棉布簾子突然被人掀開,一個穿著白色貂裘的中年男子率先走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一個虎背熊腰的虯髯大漢。

這中年男子身材雖很高,麵目雖也還算得英俊,但看來卻太憔悴,臉上帶著病容,而且還不時彎下腰咳嗽。

他已不再年輕。

他眼角布滿了皺紋,每一條皺紋仿佛都蓄滿了他生命中的憂患與不幸,但他的眼睛卻是年輕的。

這是雙奇異的眼睛,竟仿佛是碧綠色的,仿佛春風吹動的柳枝,溫柔而靈活,又仿佛夏日陽光下的海水,充滿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在他身後的那個虯髯大漢,滿麵凶光,目光銳利,但當他的目光移向前麵的背影時,立刻就變得溫柔起來,而且充滿了忠誠的同情,就好像一條惡犬在望著它的主人。

這兩人的出現,讓人眼前一亮。仿若傲立於雞群之中的仙鶴,實在無法不讓人多瞧幾眼。

可那兩個少年所等的卻也不是這兩人。因為他們的眼睛從那兩人身上滑開之後,竟又瞬也不瞬地盯在了門上。

外麵的風想必更大了,鋪內雖然人聲鼎沸,熱火朝天,卻還是掩不住陣陣自棉簾子外透來的寒氣。

方才進來的那個中年男子就坐在兩個少年的右邊,身後的虯髯大漢不知去了哪裏。他不停的喝酒,不停的咳嗽,還拿著柄小刀在一塊鬆木上雕刻著什麼。

他的手指幹淨,修長,穩定。而那柄刀——那實在是一柄普通至極的小刀。是那種你在任何地方都可能見到的小刀。隻不過這柄刀看上去特別薄,特別鋒利而已。

奇怪的是這人的眼睛竟也不時的望向那扇門,也仿佛在等著什麼人似的。

這時,那虯髯大漢不知從哪裏走了過來,站在他身後,道:“南麵的上房已空出來了,也已打掃幹淨,少爺隨時都可以休息。”

那中年男子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過了半晌,那虯髯大漢忽然又道:“金獅鏢局也有人住在這客棧裏,象是剛從囗外押鏢回來。”

中年男子道:“哦?押鏢的是誰?”

虯髯大漢道:“就是那‘急風劍’諸葛雷。”

中年男子皺眉,又笑道:“這狂徒,居然能活到現在,倒也不容易。”

說罷,便不再言語。眼睛卻又望向那被風吹得蠟蠟作響的門簾。

虯髯大漢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道:“那孩子的腳程不快,隻怕要等到起更時才能趕到這裏。”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我看他也不是走不快,隻不過是不肯浪費體力而已,你看見過一匹狼在雪地上走路麼?假如前麵沒有它的獵物,後麵又沒有追兵,它一定不肯走快的,因為它覺得光將力氣用在走路上,未免太可惜了。”

虯髯大漢也笑了,道:“但那孩子卻並不是一匹狼。”

中年男子不再說什麼,因為這時他又咳嗽起來。

然後,他就看到三個人從後麵的一道門走進了這飯鋪。三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很大,正在談論那些“刀頭舔血“的江湖勾當,象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就是“金獅鏢局”的大鏢頭。

一見到這三人,那中年男子似乎皺了皺眉,而那兩個少年的眼睛卻忽然亮了起來。

幸好諸葛雷到了這小鎮之後,根本就沒有正眼瞧過人,所以他也沒發現正盯著他的那兩個少年與那個中年男子。三人很快地要來了酒菜,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可是酒菜並不能塞住他們的嘴,喝了幾杯酒之後,諸葛雷更是豪氣如雲,大聲地笑著:

“老二,你還記得那天咱們在太行山下遇見‘太行四虎’的事麼?”

另一人笑道:“俺怎麼不記得,那天太行四虎竟敢來動大哥保的那批紅貨,四個人耀武揚威,還說什麼:‘隻要你諸葛雷在地上爬一圈,咱們兄弟立刻放你過山,否則咱們非但要留下你的紅貨,還要留下你的腦袋。’”

第三人也大笑道:“誰知他們的刀還未砍下,大哥的劍已刺穿了他們的喉嚨。”

第二人道:“不是俺趙老二吹牛,若論掌力之雄厚,自然得數咱們的總鏢頭‘金獅掌’,但若論劍法之快,當今天下隻怕再也沒有人比得上咱們大哥了!”

他們三人說話間,那兩個少年交換了一個眼色。左邊的白衣少年忽然道:“你說的可就是這三人?”

這少年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竟還是一個罕見的美少年。可在他的脖子上卻橫掛著一條醜陋的刀疤,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條黑漆漆的項鏈。

旁邊的青衣少年道:“正是這三人!金絲甲就在他們其中一個的身上!”

這青衣少年看來雖不及白衣少年英俊,但眉宇之間卻透出一種攝人的霸氣。

白衣少年不再言語,正待起身挑釁時,諸葛雷豪爽不羈的笑聲卻忽然停頓了。

兩個少年不覺一愣,隻見那厚厚的棉布簾子忽然被風卷起。

兩條人影,像是雪片般被風吹了起來。

這兩人身上都披著鮮紅的披風,頭上戴著寬邊的雪笠,兩人幾乎長得同樣型狀,同樣高矮。

眾人雖然看不到他們的麵目,但見到他們這身出眾的輕功,奪目的打扮,已不覺瞧得眼睛發直了。

隻有那中年人的眼睛,卻一向在瞪著門外,因為方才門簾被吹起的時候,他還瞧見了另一個人影。

原來在這兩人的後麵還站著另一個少年。這少年此時就站在門外,而且像是已站了很久,就正如一匹孤獨的野狼似的,雖然留戀著門裏的溫暖,卻又畏懼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開,卻又不敢闖入這人的世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