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晚風輕輕拂過樹梢,帶來泥土的芬芳,淡淡的月光下依稀可辨的是兩個風塵仆仆的身影。他們的步子不是很大,但節奏井然,是以速度很快卻毫無匆忙之色。二人要間皆佩著長劍,此時若有武士看到他們必然可以認出他們是全日本最大的流派之一“新陰流”的武士,如果看得仔細些便可發現此二人赫然是“新陰流”的大師範,日本的劍聖---上泉伊勢守信綱和他最得意的弟子柳生石舟齋宗嚴,而柳生石舟齋宗嚴更是日本豪族柳生,當代家主的嫡子。
“停”上泉信綱突然駐足,月光如水一般照在他的臉上,使他本就威嚴的麵容泛上一層聖潔的光彩“聽”
“弟子魯鈍”柳生宗嚴的身材高挑,比之他的師範還稍高一些,英俊的麵容和著一雙精彩的眼睛更顯得他卓爾不群。此刻因不知大師範為何停下又為何讓他聽,便隻好如此回答。
上泉信綱沒有解釋便重新上路,隻是加快了腳步,宗嚴見大師範如此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大師範的步伐更快了,那已經不能算作走簡直是在跑了,他的身影在樹林中忽隱忽現,宗嚴隻得全力追趕,突然眼前一亮,已經出了樹林,隻見大師範站在一塊巨石上怔怔的看著遠處。宗嚴調勻呼吸走到師範身旁抬眼望去,正好看到那天地間最快最完美的一瞬。
“好可怕的劍術”宗嚴看著遠方的白衣人喃喃。
夜涼如水,一如他的臉色。白衣人麵容冷峻腰佩長刀,山風拂過他的發絲,舞而不亂。月華照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映出淡淡的影子。衣袂隨風輕輕飄舞,反射出淡淡的白光,和著冷而清香的櫻花香味,若非他的麵容太過冷峻,幾令人誤認為他是偶下凡塵的神人。
此時他的刀已回鞘,而地上一隻飛燕,卻已被齊齊的剖為兩片。何等的劍術能快到連天上的飛燕也不能躲避,又是何等樣的人物能駕馭如此劍術?
“燕返?”上泉信綱看著白衣人淡定如斯,不失劍聖風采。
“是”白衣人一動不動隻是冷然簡潔的回答。
“好劍術,可否與我一戰?”上泉信綱看到如此劍術,哪能不起戰意。
白衣人不動,也不答。隻是用冷厲的目光打量著上泉信綱,而後好久答道:“接不下,就死,你可清楚?”
上泉信綱一呆,仿佛是沒弄清楚白衣人的意思,又仿佛在思量他是否能接下如此驚人的劍術。而就在這一呆之間,他的額角竟有一滴冷汗流下,不由得戰意全消,他接不下!耳邊傳來一聲冷笑,聲音不大卻深深的刺傷了上泉信綱的尊嚴,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隻來得及看到一片雪白的衣袂消失在樹林中。
“師範,他是何人?”宗嚴沒有發現上泉信綱的窘態,隻因他的全副心神都在白衣人身上,他實在太強了,強到令宗嚴熱血沸騰。
“佐佐木小次郎,嚴流大師範!”上泉信綱一字一句的回答了他的愛徒,而後一言不發轉身沒入林中。
而嚴流正式日本新崛起的劍術流派,近來發展甚快,甚至可與“新陰流”一爭日月,但上泉信綱又怎能讓人如此挑釁?
岡山縣英田郡大原町宮本,一條小河旁邊,一個明麗的女子正在浣洗衣服,她微微蹩著眉頭小心的揉搓著手中的衣物,心裏卻想著一個陽光一般的男子,好久不見了,不知他現在如何。
“阿----通----”招牌式的叫聲在耳邊響起,阿通抬起頭愕然四顧,焦急地尋找聲音的來源。
“武...藏?”阿通試探問道,她實在不明白那個聲音居然是從河裏傳來的。一個可怕的想法在阿通心裏慢慢浮現:“難道武藏死掉了?現在變成水鬼來找她?太...太荒唐了吧!”阿通使勁搖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趕出腦中,“錯覺吧,因為老想著他吧!”想到這裏阿通不禁臉上微微一紅。
剛要蹲下繼續洗衣服,突然一陣水聲從河心響起,“嘩”晶瑩的水光在太陽之下顯得五彩繽紛,而河中已經多了一個男子,他指著一身水漬阿通爆笑不已。
“新免武藏!!!”阿通大叫,她徹底憤怒了,虧了她剛才還在關心他是不是死掉了,現在居然弄得她如此狼狽“我要殺了你!!”
“阿?”被叫做新免武藏的男子顯然還沒弄清情況,就看到一個棍狀物體直直的丟了過來,正中麵門。“嗵”武藏華麗的被一記洗衣棒砸昏在河中...
“你...你想謀殺阿”剛醒來的武藏揉著額角腫起的大包抱怨著。
“誰...誰叫你嚇唬人家!”阿通看著武藏心裏雖然過意不去,但嘴上又怎能輸給這個笨蛋:“都是你不好!”
武藏看看站在岸邊的阿通,又看看自己於是隻好無奈的承認是他自己不好,他永遠也鬥不過阿通。
武藏不說話了,懶洋洋的躺在岸邊看著阿通洗衣服,順便曬曬太陽剛好可以把衣服也曬幹,一陣輕風吹過,吹得武藏身上涼颼颼的但卻舒服極了。
“武藏?”阿通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好聽,“聽村裏的大叔們說你又去打架了哦,難道你忘了庵澤和尚了嗎?”
“呃...他在哪兒?”武藏聽到庵澤和尚的名字臉色不由一變,正起身欲逃卻突然想起,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做錯事情會被一個叫做庵澤的和尚懲罰的少年了,於是他張口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我現在才不怕庵澤呢,因為我就快要名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