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一個聲音不住地提醒自己:專心工作,專心工作,專心工作!
指尖的筆便仿佛也被注入了活力,下筆如飛,線條準確,表達清晰……她驚訝地看著自己曾經半途而廢的設計,重新完整起來,重新――活了起來!
第一幅設計稿竟然在半個小時之間便宣告完成!
她開心地擦掉多餘的線條,將橡皮屑吹飛。她自己的心情也如同橡皮屑一般,高高飛揚了起來。
她甚至……興奮之下,下意識揚眸瞥他一眼。
那一眼裏,忘了藏起自己的欣喜和自信,忘了――趕緊重新披上敵視和防備。
於是一眼之間,他向她挑眉,可是藍眼裏卻浮起了笑意。
這一刻……她和他,幾乎是在四目相對,相視而笑。
當意識到這一刻的詭異,她嚇得連忙抽開目光,皺眉埋首回去。
心下暗暗自責:湯燕翦,你發什麼瘋?!
幾乎是恨恨的,燕翦急忙掉回頭,重又埋首於設計中。
這種恨恨,都一時之間分辨不清是對他,還是對自己。
不過這股憤憤卻奇異地化作了燃燒不息的動力,助推著她,每一張設計稿竟然都重拾回了曾經的熱情。曾經半途而非的設計,在筆尖重新完整。
身為甜點師,燕餘一直尊奉的是“化食欲為動力”;現在她卻成功地化憤恨為動力了。
當桌上未完成的設計稿隻剩下一張的時候,她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
是她完成得太快了麼?否則他怎麼可能會有耐心這樣一直在旁靜靜地等待?
或者說,他怎麼肯將約定的時間都花在這樣對他毫無益處的等待上?
他不是掠奪者麼?永遠都會不浪費任何的時間來奪取他想要的。
可是牆上的時鍾告訴她,她雖然完成的效率極高,但是畢竟桌上是這麼多張未完成,所以時間疊加起來已經不知不覺過了兩個多小時。
她有些驚嚇了。
她自己倒也罷了,埋首於工作的時候她自己能忘了時間;可是他卻竟然就這樣站在她身畔不聲不響地耐心等了兩個多小時?
他哪裏出毛病了麼?
這樣一旦分心,她就有些找不回之前的那種衝勁兒,這最後的一張設計稿便又延宕了下來。
她的遲疑讓他彎腰過來,湊在她耳邊凝視著她的眼睛:“怎麼停了?”
他這樣近,仿佛讓她的靈魂都無法遁形。她緊張得吸氣,故作輕鬆地答:“累了而已。”
“是麼?”
他沒跟她計較,卻徑直伸手從她手中抽走了那份設計稿,直立起身,藍瞳靜靜地細看。
燕翦最初心下是有小小的嘲笑:他看什麼,他又看得懂麼?
可是隨即她心下一跳,急忙起身,揚手想去奪回來。
天,她怎麼忘了?!
可惜,詹姆士身高臂長,外加反應敏捷,所以燕翦即便跳起來搶,卻也沒占到便宜去。他將設計稿高高舉過頭頂,垂眸盯著她,藍瞳裏湧起興趣盎然。
燕翦一見他這神色,就覺腦袋嗡地一聲。
他怕是也已經發現了。
她惱得繃起臉,也顧不得矜持,繞著他打轉,反複嚐試從不同的方向和角度跳起來去拚搶。
他忽地輕輕笑出聲來:“小丫頭,會打籃球麼?”
“哦?”她愣了下,咬了咬唇:“不會,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