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過十五年的相依為命,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什麼要這麼刻意隱瞞和回避的?
他沉下聲來:“不管你在哪裏,回來,現在!”
本沙明攥著手機,忍不住蹙眉。
冷風裹著枯葉刷啦啦地卷過來,從他頰邊劃過。像是一片片薄薄的利刃,幾乎致命。
殺手的直覺告訴他,詹姆不會這樣平白無故跟他發了脾氣。雖然不是爆裂式的脾氣,可是這種隱忍著的怒火更讓他心驚。
他想,或許自己的行跡終究還是暴露了,被詹姆所知。
他便眯眼回眸望向窗內。
樓上是凱瑟琳,樓下是湯燕翦。
若有人向詹姆告了他的秘,說了他的壞話,那就一定逃不開她們兩個愚蠢的女人。
他的目光在燕翦身上打了個轉,隨即又轉回了樓上的凱瑟琳。
他是自負的,自信自己還不會這樣快就被湯燕翦看穿身份;比湯燕翦可能性更大的,是凱瑟琳。
相比湯燕翦,他跟凱瑟琳之間的暗戰更久。從法國,五年前就開始了。
他將手機放回口袋裏,黑色的目光如兩條長蛇,無聲刺破玻璃,浮上二樓,竄向辦公室裏的凱瑟琳!
本沙明回到佛德集團。
心下是存了些小小的擔心。
終究擔心……詹姆終有一日會為了女人而與他分道揚鑣。
小心敲門,提著氣走進詹姆的辦公室去。
枯山瘦水之中,詹姆幽藍著一雙眼睛,靜靜地坐著。
他的心下不知怎地,便愀然一痛,急忙走上前去:“你找我?”
這一刻忽然隻覺自己此前所有的擔心都不重要了;這一刻他甚至反倒希望詹姆能對他吼出來。
吼出來,詹姆的心裏就會好過些;就不會在這一片枯山瘦水之間,顯得這麼寂寞了吧?
隻有他知道,那些真正藏在詹姆心底的疼。
詹姆來到這個人世,都不是被祝福和期待的,他隻是一個心機的產物――彼時逸凡早已與安妮多年分居,所差的隻是一場離婚證書。逸凡跟安妮是家族聯姻,本就沒有愛情,這樣的矛盾更在逸凡結識了皇甫惜安之後變得再也無法收拾。
安妮拖著不肯離婚,甚至提出了一個近乎苛刻的條件:她說希望丈夫能夠冷靜,也許就會從那一時的迷情裏解脫出來,所以他要求丈夫將離婚的事“冷處理”五年。如果五年之後,丈夫還無法對皇甫惜安忘情,那她就心甘情願退出。
實則離婚協議早已簽署,隻是其中有這個“五年”的條件。
可是這事實上不過是安妮的心機。五年的分居,逸凡五年的不肯回家,在終於結束了五年的條件之後,所有人都以為安妮隻能放棄。
安妮表現出來的也是如此,她憔悴消瘦,然後在即將拖到六年的時候,終於致電丈夫,說邀請他回來,以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身份,陪她和兒子喬治進最後的晚餐。
逸凡無法拒絕,歸來晚餐,叫司機開車在門外等。
結果這個晚上,安妮在飯菜裏動了手腳……
兩個小時後,逸凡以驚人的毅力猛然醒過來,離開。卻已經晚了。
就這樣,安妮又有了詹姆士。
又因為這個新生兒的到來,安妮享受到了法律的保護,從懷胎到哺乳,前後有三年的時間無法離婚。
詹姆士的到來,雖然將父母的婚姻又延長了三年,可是他注定從來到這個人間就不被父親接受。於是他的童年裏甚至記不得父親曾經帶他做過任何父子之間的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