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黯然停在了祖祠的入口,他沒能力再往前挪動一步。
祠堂的門是虛掩著的,當他用力推開時,眼前的一幕讓他永生難忘。
祠堂內沒有燈,而是用鬆節紮束在幾處角落照明,鐵釜內的鬆節劈裏啪啦脆響,冒出粘稠的油脂,火苗有半米多高,把整個祠堂照得通明。
最遠處供桌上擺放著祖先牌位,每個牌位前都有一個的香爐,上麵點著線香,看樣子剛剛燃著不久,甚至白色的香灰尚未掉落。
然後是一排整齊的蠟燭,燭火被推門的穿堂風吹得有些搖曳。
離陳宇最近的供桌上擺著一個碩大的香爐,香爐裏插著一把數十根的線香,煙霧最是濃烈,香爐的前麵赫然擺放著那把散發著寒光的魚腸劍,供桌前站立一人,仿佛在俯身插香,又仿佛在清理桌麵。
最為詭異的是,這個畫麵是凝固的,推門後的幾分鍾內,眼前的畫麵沒有任何變化。
陳宇心懷僥幸地喊了幾聲,根本無人應聲,李起泗也沒有轉身。
他心知不妙,但不敢貿然前行,祠堂內遍布機關,稍有不慎萬一觸發,陳宇不知道能否全身而退,但此時他已顧不得自身安危,腳下試探著往前靠近,每一步都仿似有千斤重。
離李起泗還有兩三米距離時,他的預感應驗了。
供桌上斜插著幾支不易察覺的短箭,有的落在香爐旁,有的落在神器邊,還有好幾枚,顯然在李起泗的身體裏,李起泗麵色蒼白、雙目圓瞪,右手伸出扶住供桌,身體卻被一支長長的箭杆釘在了木桌上。
場麵極其恐怖而詭異,李起泗早已氣絕身亡。
陳宇屏住呼吸,強作鎮定地走到李起泗身旁,確定了一下李起泗的狀況。他心下一動,慢慢拿起了李起泗的右手。
借著微弱的光線,供桌上果然有個血淋淋的字:一點一橫,半豎。
字還沒寫完,李起泗已遭殺害。臨死前留下的字,當然隻能是凶手的名字,但陳宇確實猜不出這會是個什麼字,最有可能的當然是“齊”。
因為這兩個字均是點橫開頭的。
可他也清楚,李福齊現在還被軟禁在村部,怎麼可能跑到這裏來殺人?
他又仔細地看了看李起泗臉上的表情,詫異、不解、困惑,卻並沒有痛苦,這又是什麼情況?
陳宇呆立在供桌前,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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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來不及了。”李一亭麵如死灰,呢喃自語,“我們都錯了,都錯了”。
陳宇凝重地道:“一亭,咱們現在要冷靜。”
“我很冷靜。”李一亭沮喪地道,“凶手利用我們的錯覺,嫁禍給李福齊,引開我們的注意力,然後借機下手,殺死大伯。他已經得逞了!”
陳宇皺眉道:“你怎麼這麼確定?”
“大伯臨死前在桌上寫了個福字,隻能明凶手定然是福字輩的幾個人……”李一亭看來確實還清醒,事已至此,他早已麻木。
“這也很有可能是個齊字。”陳宇提醒。
李一亭搖頭:“秋西和永坤看著福齊,他絕對不可能逃走。村部離這裏還有幾裏地,福齊能夠脫離秋西和永坤的追蹤,輕而易舉地殺死六叔和大伯,這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確實如此。”陳宇也讚同,“你打算怎麼辦?”
“看血跡未幹,凶手應該剛剛離開不久,不過此人如此狡猾,我猜他定然已經藏匿起來,就算咱們現在立馬去追,也不可能尋著。”李一亭分析道。
陳宇想起一件可怕的事,他欲言又止。
“四哥,你想到什麼了?”李一亭麵對如此慘劇,他反而敏銳起來。
陳宇歎了一口氣:“你大伯遇難之前,實話,我曾經懷疑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