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寂寞黃昏(1 / 2)

天下的黃昏總是相近的,李飛揚一天最喜歡的時候就是這個時候了。看著遠處的天邊,昏黃而燦爛,再弄點酒,弄點狗肉,就差不多又是一個美好的夜晚了。

但是最近變了,他把自己名字改了,每個見到他的人,大聲喊他名字的時候。他總是冷冷的說:“我的名字叫李蒼涼。”大家奇怪了一陣子,就不奇怪了,畢竟,這個江湖上比這還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天底下的小鎮大多是相似的,李蒼涼就住在這樣的一個小鎮上,他覺得這裏很好,有許多看上去差不多的屋子,青石鋪成的路,有一條小河穿過鎮子,有一個好吃的麵館,麵館裏有自釀的酒。至於酒的味道,就和你喝多少有關係了,大多數喝第一杯的時候,客人都會嗆著說:“好衝的酒。”但是喝的多了之後,酒就越喝越淡了。天底下的東西大抵如此,再美好的東西,久了之後也就淡了。跟老板娘趁客人醉了往酒裏麵摻水沒多少關係。

和往常一樣,天一暗下來,李蒼涼就來到店裏,和相熟的人打過招呼後,就到門口邊的一張桌子坐下,“老板娘,來盤牛肉,一壺酒。”李蒼涼大聲喊道,然後就不在說話了。

張挽景走了一天的路,終於來到這個小鎮子,“媽的,什麼鬼地方。”他在心裏罵道,“李飛揚怎麼喜歡這個地方。”餓了一天,他攔住一個路人,找到這個鎮子唯一的一個麵館。一進門,他就看到了要找的人,“終於找到你了。”張挽景道。

“坐吧。”李蒼涼沒有抬頭看他,“你找我幹什麼,你上回欠我的老黃酒是不是準備好了。”

“沒有。”張挽景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我來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林準死了。”

林準當年人稱追風劍,人正年輕,劍正鋒利。死在他劍下的人甚至都看不清他的劍。後來,在和昆侖劍聖鬥劍的時候,在一百三十一招落敗,失去了右手。後來就淡出江湖了。李蒼涼一直也沒他的消息,今天聽到消息了,卻是噩耗。

“哦。”李蒼涼麵無表情,“死就死了吧,當年我和他一起去剿玉母教,殺了一百六十七人,要不是他最後舍身救我,我早就死在教主何其道手中了。他卻受了重傷,躺在床上一年才起的來。”

“那你打算為他報仇了。”

“他當年就和我說,他說如果他死了,不要給他報仇。他說他一輩子報了太多的仇,自己的不要報了,就算是還的。這樣他也安心點,你也知道。”李蒼涼淡淡的道。“何況,我知道他沒死,他要死了,你就不會這樣來找我了,不會在找到我之前還想先吃東西。”

張挽景看了一眼外邊,太陽已經全落下去了,卻還留著最後一點光輝映在天邊。

“可是夢兒也死了。”他歎了一口氣。

等到太陽全都落下去了,小鎮一點點安靜了下來,李蒼涼最後一個走出了麵館。今天他有些特別,他比平常多喝了一壺酒,少吃了一碗麵。這些都還好,畢竟有個朋友從遠方來看他,多喝點也正常,雖說那酒是在朋友走之後才要的。但是他走的時候就不正常了。他把半年的酒帳都還了,連多出的半兩銀子也不要了。

李飛揚年輕的時候人稱飛揚神劍,與追風神劍林準,斬月神劍張挽景並稱落葉三劍客。那個時候李飛揚人也飛揚,劍也飛揚。快意江湖,劍斷恩仇。當年落葉三劍客幹過很多震動江湖的大事,比如挑了海南劍派,剿滅了惡貫滿盈的玉母教,殺贏無缺,殺玉如意。每一件都是酒樓茶肆的一時之談。後來張挽景和小俠女葉快的愛情更是名滿江湖,然後就是林準挑戰昆侖劍聖雖敗猶榮。

李飛揚在那之後不久,有一次和張挽景在一起喝酒喝高了,說:“我在江湖,快意恩仇,十年時間我想做的都做了,不想做的也都做了。可是得到的東西卻又失去了,追求的東西又沒得到,你說有我還叫什麼李飛揚啊,從今天開始,我不叫李飛揚了,我叫李蒼涼。”之後,李蒼涼劍敗數十人,敗在他手下的人都說那是好可怕的劍法,讓人隱隱有落淚的感覺。這麼傷心的劍法啊,是什麼人這麼傷心呢,又是為了什麼傷心啊。

之後數年間,李蒼涼若隱若現,有人說他死了,可更多人說看見他了,看見他還是拿著那把蒼涼劍。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吟著詩句的李蒼涼終於走出了小鎮。山還是那些山,水還是比天更藍。可是,江湖,已經不是那個江湖。

如今江湖上最大的勢力分為兩派,一派是天下英雄會,會下勢力龐大,割據西北。會長是人稱半麵黑熊的張遠。生平未遇敵手,一把斷魂黑玉刀令無數英雄黯然身退。手下四大護法,個個都是高手,下設內三堂,外三堂。近些年來又收服了不少小門派,實力日漸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