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至，普濟道人帶著聶海凡下了山。
“此去不可用踏空步法，我們一路得做苦行。世間百態，你不去見得如何體會，更談何濟天下蒼生！”
“是！道長之言，海凡謹記在心！”
普濟道人點了點頭，一柄七星劍背在身後，手拿拂塵飄然前行，聶海凡緊隨其後，離開了終南山，行至遠處他駐足回頭望了一眼，這一別仙山故地不知何時再歸，父母雙親不知何時再見，隨即又苦笑一下，這北極之地不是自己一直向往的嗎，怎麼臨走時卻這般遲疑，人心真謂矛盾難揣，哪怕是本心亦然。
“君何故止步？”普濟道人並無轉身僅停步問道。
河天恒看著普濟道人的背影，黯然答道：“終南山，南王府”
“思故地？”
“正是”
“鴉雀以枝巢為家，井蛙以丈圓為家，可君知蒼龍與鳳凰以何為家否？”
“天地”
“孺子可教，與我一同，心隨身行。”
聶海凡望著故處笑了笑，濕潤的眼眶終究沒有留下淚水，轉身跟隨普濟道人一路前行。
一老一少日落前行進了漢中，聶海凡這一路看著芸芸眾生皆為生活忙碌，街邊賣糧、酒客門樓、挑擔趕集、吆喝叫賣，千姿百態映入眼簾。聶海凡見一老者斜臥賣壺，心生茫然上前問道：“老伯，你這賣壺幾多年月？”
“我在這賣壺少說也有十餘年，我的壺口碑那是無人不知啊！”
“老伯，可您甘願這一生再此賣壺嗎？天地之寬，您卻委與此地一生，豈不歎憾？”
“我可沒有什麼大誌向，這種安逸的生活才是我們平民百姓最喜歡的。”
聶海凡不再多言，起身跟上普濟道人身後微微歎息，看著普濟道人問道：“難道百姓都願這麼平淡天年？”
“人各有誌，蒼龍與井蛙豈可相提並論”
“我隻是心中惋惜這芸芸眾生見不到天之大，看不見地之廣。”
普濟道人回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聶海凡，轉頭開步大邁，哈哈大笑道：
“看靜喧流年，普渡萬千；嚐世間百態，不亂心間！”
街旁兩側人見一老道瘋癲狂語，皆嫌棄般看著普濟道人，聶海凡見芸芸眾生如此，不由得失望不已，隨即釋然，仰頭狂笑震天，一老一少瘋癲一般地大笑，不聞眾生、不觀百態，一路笑歌離去。
眾人議論紛紛，隻有那賣壺老者喃喃地自言自語道：“一代真龍，氣度超凡，那老道也是仙骨脫俗，隻是可知千古君王都化作了土！？”
“陳伯，你這最好的壺是哪一個？”
賣壺老者聽見有人叫他說要買最好的壺，便低頭慢慢拿起一壺轉瞬砸的稀碎道：“這便是最好的壺。”
那買壺之人見狀怒道：“我與你買壺，你何故與我過之不去，我有何處得罪與你！？”
“你問我何為最好之壺，我隻是如實相告而已。”
那人氣急敗壞上前來就要揪住賣壺老者的衣服，一幹好心眾人上前拉阻勸說。那人罵道：“你個老糟頭子，要不是看在你暮遲之歲我定狠揍你一頓！”
賣壺老者喃喃道：“好好賣壺卻要挨打，以後我不賣了。”
旁邊的一幹眾人中有人說道：“您一把歲數，這是哪門子好好賣壺啊，你把壺砸的稀碎怎麼賣與人家？”
賣壺老者看了看一幹眾人，低頭又把其他壺砸的粉碎說道：“我把這些最好的壺都送與你們，以後不賣了。”
眾人都道他是年紀大了老來癡傻，隻見那賣壺老者低頭歎道：“金壺銀壺隻能裝一瓢之水，唯有無形之壺可裝天地乾坤，心神無形，大道無形。”話聲落，起身離去，留下一幹眾人如霧裏看花終隔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