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真的可以輕而易舉的將理智打敗。我竟衝到到失去理智,失去自我控製的能力。我開始明白為何蕭磊在看見當當和暮雨行為不檢點的時候是那樣怒氣衝天的樣子,現在的我也是這樣,怒不可遏。
衝動的結果就是直接導致暴露身份,而蕭磊也似乎想起了零散的記憶。
真相一觸即發,我開始後悔自己沒能冷下心腸,沒能再冷血一點,沒能看住自己的心。
想起母親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她說,阿珂,你長大以後,千萬不可以輕易愛上一個男子,若是愛上了而他並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愛你,到頭來慘淡收場的隻有你自己。
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我愛的那個人始終沒再看我一眼,反而是他懷中的女人,暮雨,她用一種憐憫的神情看著我,恍如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那樣,隻是因為憐憫我。
也許我是可憐的。
自小生長在沒有一絲感情的家裏,沒有父母疼愛,隻有毒藥為伴。我不懂愛,所以努力的想要得到它,到頭來卻弄得自己狼狽收場。
也或許我對蕭磊,那根本不算愛,他隻是滿足了我對愛情的遐想,對愛情的憧憬,而我竟也淪陷在自己製造出來的謊言中,幻境中。
最後的結果便是萬劫不複。
沒有證婚人,沒有聘禮紅妝,沒有八抬大轎,沒有滿堂賓客,沒有擊鼓奏樂,沒有……在這種情況下,他與她拜了堂,成了夫妻。
直到入夜,蕭磊仍是不敢相信,可是安穩沉睡在他懷中的人兒確是是她,是他的雨兒。
他伸手撫摸著她的鬢邊,輕柔的像是怕驚醒了她那日,在街上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他以為又是出現幻象了。
這三年來,他幾乎每天都會出現的幻覺。他拚命買醉,就是想喝醉之後能在幻覺中見她一次。可是當清醒過來後,那股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失望,就像是對這個人世的絕望,一下子淹沒他,仿佛要將他溺斃。
與其這樣,還不如一直活在幻境中,醉生夢死。
“好好活下去。”這是她在臨死前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她叫他好好活下去。卻不知道這話多麼殘忍,她走了,卻連讓他跟著她去的機會都不給。在他想起與她刻骨銘心的經曆與愛戀後,在他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情之後,她隻要他不要再丟下她,要他活下去。
她的表哥風若寒對他說:“若不是媗兒臨終前要你活著,我真恨不得一刀了解了你。你不配活著,枉費媗兒這般待你。”
他說沒錯,這樣活著,如同行屍走肉,真不如一刀了解了好。他這一生的使命就是保護當當,保護李氏皇朝遺下的唯一血脈,可是當當死了,他愛的人也死了,似乎沒有再要活下去的意義了。
可是,她想要他好好活下去。
這是她最後一個願望了,他怎麼能再辜負她。他已經辜負了她那麼多,傷了她那麼深,可是到最後她竟一句怨言也沒有,隻希望他活下去。
可她不知道,這樣每日活在悔恨與痛苦中,簡直生不如死。也許,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吧。
卻沒想到,過了三年,他竟然能再次見到她,這感覺比做夢還要不真實。這是他想也不想的事情,隻敢求在夢中與她相見。如今的他,滿心愧疚懊悔,還有什麼顏麵見她一麵,更何況,她是死在他懷裏的。
可她確實活生生的一個人,她竟然還活著。
她說她找了他三年,找得都快發瘋了,絕望了。
他渾渾噩噩的由著她拉著他的手走回她的家,感覺自己仿佛活在雲端,連身子都漂浮在空中。
她家中還住著一男一女,是對夫妻,見著她回來,身邊還跟著個肮髒狼狽的男子,訝異得不得了。
她高興的對那女子說:“非煙,我找到他了。”
那名喚非煙的女子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懷疑的盯著她:“你確定嗎?”
她想也不想的點頭,“確定。”說完又轉頭向一旁的藍衫男子道:“秦大哥,能不能借套衣服給我,事出突然,我……我…什麼也來得及準備。”
那藍衫男子點頭,目光停在他身上,竟微微一笑。他怔愣的點了下頭,嘴角卻僵住,想笑笑不出來。
她備了一大桶水,親自為他洗漱,梳頭,穿衣……而他還處於震驚狀態,久久不能緩過神來。她臉上極其認真的表情,為他穿衣時,臉頰紅得想熟透的蘋果,卻仍是佯裝鎮定,將他衣服穿戴好。
她一手勾著他的腰帶,身子幾乎偎依在他胸前,喃喃道:“我這樣服務周到的待你,你好歹是說句話呀,你不說話,到教我心裏不安了。”說著竟紅著臉的低下頭去。
他心一震,望著她這副女兒家的姿態,心中竟分不清是喜是憂,遲疑的抬起手握住她的手,她手指動了一動,臉也抬了起來,盯著他看了一會,轉身去拿了小刀。
她說:“我幫你刮胡子。”
她推他坐在椅子上,認真的盯著他的臉,確切的說是盯著她手中的小刀,她怕傷著他。
他看著她的如玉的臉龐,心頭泛起陣陣漣漪,那感覺好似第一次見到她般,她大大的眼瞳裏,恍若含著一汪秋水,輕輕一眨就有水溢出來,他不自覺的低喃出聲:“雨兒……”
聞言,她手一抖,他下巴處傳來一陣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