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麼一路追追趕趕的跑出了療養院,療養院的門口的右邊是一個轉彎口,而轉彎口緊接著是一個很陡的山坡,這樣的地形對於駕駛技術不純熟的司機來說,是很容易發生交通事故。
芯依埋著頭一直往前衝,路也不看,更不顧凡米爾在身後的高喊,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離他越遠越好……
當她衝向馬路,絲毫沒有減速,當然也沒有查探路上的狀況,更沒有發現拐彎處正急速行來的一輛貨車——
嗤——
嘭——
一陣尖銳刺耳的刹車聲,伴隨著撞擊聲混亂交錯的響起,凡米爾驚魂劇烈的跑到路邊時,隻來得及眼睜睜的看著芯依單薄的白色身影被撞飛在半空之中,劃出一道憂傷的弧,重重的摔在了路的那頭。
接著,白色的身影下一抹鮮紅漸漸淌出,彷如從地下冒出的血泉,噗噗往外湧出,紅色的邊界也越擴越大,一眼望去紅的刺眼,白的無力……
凡米爾跌跌撞撞的來到近前,他麵無表情,可臉色卻蒼白的跟個鬼一樣,毫無血色,當他看清躺在地上的芯依時,不禁瞪大了雙眼,僵直了視線,渾身卻忍不住的顫抖——
原來芯依在摔到地上時,她的頭撞上了路邊突出的尖角上,硬生生的撞出一個不大卻很深的血窟窿,血流如注!
他閉上眼,不敢看向她的傷處,隻是嘴裏不斷的喃喃自語,“沒事的……沒事的……芯兒肯定沒事的……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害怕到甚至不敢去探一探她的鼻息……
手術室外,他一直坐在那一動不動,很多人來了又走了……比如,王南兒,她本陪在凡米爾的身邊,一直不停的說,不停的安慰他,結果到最後她才發現,原來凡米爾都沒有在聽……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最後她隻好黯然的離開……
又比如,黑傑斯,雖然他自己萬分不願,但是黑手黨內部似乎又發生了什麼大事,他最後也不得不趕回去處理。
唯獨凡米爾始終如一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宛如雕像,平靜的臉,空洞的眼,還有……微微顫抖著的雙手……
迪倫克不知道是第幾次搖頭了,他心中也不禁有些感觸,他可能是唯一一個從始至終看著他們在一起,然後分開,然後又相遇的人了吧,他見證了他們的愛情……不是麼?
可為什麼老天總是喜歡戲弄這對有情人呢?老是在他以為他們終於能修成正果的時候,又給他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他又看了一眼,身旁一臉呆滯的好友,心中的擔心逐漸加深,他真不敢想象,如果手術室裏麵的人兒有個什麼好歹……凡米爾他會……會怎麼樣……
他對藍芯的愛,簡直就像融進了他的血液一般,是他維持生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當他看到手術室燈滅,主刀醫師一臉笑容走出來後,他不禁深深的鬆了一口氣,為她,同時更是為他……
潔白的病房內,一名金發男子小心翼翼的拉開雙層窗簾中的外麵那層,這樣刺眼的光線透過裏層窗簾傳達進來,顯得格外柔和而且溫暖。
當他整理好一切,確定不會有一絲刺眼的陽光透進來時,這才轉身回到了病床前,他輕輕的撫摸著床上一直昏迷的人兒蒼白的臉頰,戀戀不舍的來回摩擦著,許久之後才放開,無奈的歎了口氣。
“哎……芯兒……你已經睡了好久……好久了……還不願意醒來麼?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你一定還在怪我吧……可是,我真的沒有娶別人……真的沒有……我的妻子……一直是你……一直都是你嗬!從來沒有變過……”
說到這,他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角,愛戀的輕啄數下,等了好一會,才又緩緩的開口,“還是不肯醒來麼?醫生都說你的傷已經好全了,可你為什麼還一直睡一直睡……我跟王南兒都已經說清楚了……真的!她也離開這裏後去了非洲,說是要以後都會從事慈善事業,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們……你說這不是很好麼?”
“啊,對了,還有我們的晨晨,他都快上初中了,是個小大人了呢,隻是經常問起你,問你為什麼還不回去跟我們團聚……芯兒……大家都在想你……你……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他的眼角滑落,輕輕的吻在沉睡中人兒蒼白卻依然美麗的臉上,不知道她是否能感覺到這處的冰涼……
他抬手,輕輕抹去那滴冰涼,依然還是沒有反應嗬……深深的將頭埋進她的頸項,隻想呼吸道更多屬於她的味道,他一直在擔心……擔心某一天她會就這麼離開這個她似乎已經不再曆練的世界……
芯兒……不要……他在心底呐喊,不要這麼殘忍,放任他一個在這沒有她的世界裏獨自徘徊,他忽然覆上了她蒼白卻依然柔軟的雙唇,深吻著,隻因為他想要最直接的感覺她的味道,她的氣息……
以確定她還是有生命的,而不是……
忽然隨身的手機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他抹了把臉,站起來轉身出去接聽電話,可是在關上病房門的那一刹那,他沒有看到病床上的人兒,睫毛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三年後,香港——
“藍思蓉(小蓉蓉的大名)!”一聲典型的男生變聲期粗啞的嗓音的怒吼從院子裏傳來,接著便是一陣低吼和詛咒,“該死的你!我非殺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