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警惕地盯著孔子西,隨著她走近而慢慢後退,當兩人處於一條水平線時她頓住腳步,轉頭看向程先生,輕蔑一笑,然後繼續向前。程先生惱怒之餘鬆了口氣,陳籽星卻絕望地閉上眼。
手槍顫抖地對著孔子西,程開旺眼中血絲滿布,竭力吼叫:“你想幹嘛?給我回去!不然我崩了你!”
“阿西,危險,快回來!”蔡羽急切地大喊。
孔子西緊緊盯著森冷的槍口,和劉氏兄妹那場真人CS的一幕幕在她腦中回放,數次被真槍對準時那種遍體生寒的感覺在這一刻重現。
她恐懼、抗拒著這種感覺,但是她不能丟下陳籽星不管。就算沒有阿大的遺願,就衝陳籽星這張與阿大相似的臉她都無法置之不理。自從見到陳籽星後,她很少接近她,隻希望默默守護她,因為她不敢正視陳籽星的這張臉,這張會令她懷念並傷痛的臉。
她痛恨當初那個無能的自己,眼睜睜地看著阿大離開卻毫無辦法,她不想這一幕重現,她一定要救陳籽星!
屋子裏開著暖氣,她沒穿外套,隻一套棉白裙,黑發披散,步履優雅,仿佛視前方的槍口於無物。
“0.12%,”她突然開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這是罪犯遠走高飛的成功率。”幾個主演一怔,這是……
程開旺大怒,對她腳下開了兩槍威嚇她,現場再次尖叫聲四起。孔子西隻是頓了頓,眼中波瀾稍縱即逝,繼續前進,“也就是說1000人中隻有1個的幾率。”她仿佛隻是在陳述科技論文,語氣亙古無波,“然而,在這些受到惡魔庇護的人中,為掩藏真實身份而惶惶不可終日,除了那些自首和自殺了的人以外,能被稱為成功者的——”她隨手拂過劉海,吐字清晰,“幾乎為零。”她猛地抬頭,清澈見底的眼眸直視著程開旺,柔聲問道:“最終你能忍受那種孤獨感和壓力嗎?”
她每走一步,程開旺就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威壓向他壓來,隨著她距離越來越近,竟然有一種窒息般的恐懼。不!他不相信她說的話,等殺了那個禽獸他就可以遠走高飛,重新過上好日子!一切阻礙他的人他都絕不留情!
蔡羽怔怔地看著孔子西的身影,明明那麼柔弱,卻仿佛無所畏懼,這就是真正的阿西,讓她崇拜並敬仰的阿西!
歐帝握緊小拳頭,一邊恥笑孔子西不自量力,一邊卻在想象如果被挾持的是他,她會不會這樣不顧一切的來救他?
“你再敢前進,我真的崩了你!”程開旺一邊後退一邊恐嚇。
孔子西卻輕輕一笑,笑聲帶著點不屑,帶著點狂妄,帶著點憐憫,卻唯獨沒有害怕,如此強烈的情感給每一個人都帶來巨大的衝擊,不約而同地想這個女人瘋了嗎?
“所以說你不信咯?”她幽幽地歎了口氣,“那我就換一種方式來說吧。”
“滾!”
“步槍子彈的速度大概是每秒2000米,京極真可以躲得過去,”她緩緩道來,“手槍子彈速度有每秒350米左右,小蘭可以躲過去。”她微微偏頭,像是想到了什麼極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彎,“而我的最高記錄是躲過匹特博,也就是俗稱的彩彈。”
程開旺已經退到牆壁,可她還在不急不緩地前進。他沒想過他今天會失敗,可是這個女生每一句話都重重擊打在他脆弱的堅持上。他的本意也隻要殺了那個禽獸,其他人隻要不阻礙他,他不會濫殺無辜,可是現在他心裏突然湧出一股絕望,如果殺了那禽獸他也要賠上一條命,值得嗎?
不要想這些!都是那個女的在混淆視聽,隻要殺了她,殺了她,他的計劃就完美無缺。這樣想著,他穩住顫抖的手,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孔子西,扣下扳機。
“不!”蔡羽驚恐大喊。
巨大的槍響發出後,那抹白色一下子消失了身影,再出現時已經來到程開旺麵前,清麗的俏臉麵無表情,一記前踢踢掉他手上的槍,槍高高拋起,在空中打了幾轉準確無誤地落在一隻白皙纖細的手上。
又是“啪啪”兩聲,程開旺五體投地,冰冷的槍口對上了他的太陽穴,他驚恐地掙紮起來。
這時候人們都回過神來,男人們都衝上來接替孔子西壓住程開旺,也有人報警。蔡羽終於掙脫了齊賢,眼角含淚的跑上去扶住孔子西,語氣激動地埋怨:“你不要命了嗎?萬一真打到怎……”她的手突然摸到一股黏濕,“血?血!快打120!”
孔子西半個身子都壓在蔡羽身上,笑著說:“急什麼?正常人怎麼可能躲得過手槍,我運氣多好,隻打到腰部……你別哭,真的隻在表麵,就出了點血,沒事。”
越安慰蔡羽哭得越洶湧,“你管那個女人幹什麼?要是死了怎麼辦?她又不是她!”
被人遺忘在一角的陳籽星聞言複雜地看向孔子西,這個人為了救她命都不顧,為什麼?
被製住的程開旺猶如野獸在絕望地嘶吼,程先生見警報解除,上去毫不客氣地給了程開旺兩腳,然後在他耳邊低聲說:“你準備等死吧。”看到他驚恐絕望的目光,心中是無限快意。
孔子西被蔡羽扶著來到陳籽星麵前,笑著問:“你沒事吧?”
陳籽星沉默地搖頭。她鬆了口氣。
突然,陳籽星神情一變,大口大口地喘氣,臉色慘白一片,額頭上青筋暴起,人往地上一倒,身子蜷縮成一團,冷汗大滴落下。
孔子西嚇了一跳,撲到她麵前急切道:“你怎麼了?”
陳籽星甩開她,雙眼赤紅地爬向自己的行李包。隻有五米的路程,可是她全身都不聽使喚,仿佛麵前被一條天塹阻隔,怎麼也無法前進。好想吃、必須吃!心裏的衝動促使她爆發出驚人的毅力,用指甲嵌進地板來前進。終於摸到自己的包,她熟練地拿出一個玻璃瓶,將裏麵的藥一股腦地往嘴裏倒。
蔡羽已經看出事情大略,她有些不安地看向孔子西,卻見孔子西麵若冰霜,冷寂的瞳孔散發出噬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