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他誠心誠意地向她鞠了一個躬。這倒把她嚇著了，連連擺手道：“齊哥，你這是要我折壽嗎？我不知道你到底把我定位在什麼上麵，但是你大概想多了。我隻是習慣了而已，從小到大早就習慣了。而且以前隻有兩個人陪在我身邊，現在卻有更多的人支持我，我開心都來不及，為什麼要去在意這些呢？”
齊瑞祥仔細咀嚼她的話，眼前突然明光一閃，匆匆離開。第二天就傳來恒星造型界一哥齊瑞祥辭職的事，眾皆嘩然。
此刻孔子西隻是對他的行為莫名其妙，但也沒有放在心上。她原本的頂頭上司邱美琳去坐牢了，她被改由方正負責，辦公也在方正的辦公室進行。平常方正愛到處跑，很難見到他，今天居然一進門就看見方正正襟危坐地坐在辦公室裏，沒有其他人，他這個架勢明顯就是在等她。
“方老師。”她微笑地衝他點頭，轉身就要走向自己的小桌子。
“阿西，聽說你借高利貸了？”
孔子西頓住，正戲來了。“對呀，有什麼問題嗎？我特意谘詢過，借高利貸不犯法。”
“嗬嗬，”他低聲笑，“一開始我還覺得他們太過火了，看來他們也是被你逼急了，油鹽不進。都做到這份上了，你還這麼淡定，該讓我說你什麼才好呢。”
她原本隻是懷疑，方正的話卻是證實了她的想法。
“事情不會這麼結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方正說完話便揮手讓她離開，自己則一個人轉向落地窗，靜靜地發呆。
孔子西做好上午的工作，因為要和任天見麵，她早早就來到食堂。此時食堂隻有零星幾人，她徑直走到打菜的窗口，這個窗口的大娘很喜歡她，每次都給她打很多好菜。沒想到她一走近，大娘就重重拉下窗口，大聲罵道：“我真是看錯你了，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乖巧的女生，沒想到你居然去碰高利貸，是不是去賭博了？我兒子就是因為賭博欠高利貸被人打斷了手腳，這輩子隻能在床上度過，所以我最恨的就是賭博，就是高利貸！”說到後麵她直接吼出來，眼圈也紅了，轉頭就著油膩的袖口擦眼淚。
孔子西用力抿唇，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沁出的一點點眼淚終於被風幹。她退後兩步，輕聲道歉，轉身跑開了。留下一群議論紛紛的人。
任天約她見麵的地方是海邊，她到的時候任天正倚著欄杆，透過大大的墨鏡靜靜地看著波瀾的海麵。
海風很大，她一手按裙，一手扶帽，一頭黑絲淩亂地飛舞。
“任天……”
任天轉頭摘下墨鏡，衝她微微一笑，美麗的容顏蒼白而憔悴，仿佛會隨時消散在空氣中。“你來了。”
她突然鼻子一酸，撲到任天懷裏壓抑地哭起來。
任天目光柔軟，輕輕拍打她微微起伏的背。
“對不起，這個時候還讓你來安慰我。”她慢慢抬起頭，一邊擦眼淚一邊看著印在任天衣服上的小彩塊不好意思道：“把你襯衫弄髒了。”
任天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撲哧”笑出來，“你怎麼化妝了？一哭變成小花貓了。”
孔子西臉色一變，連忙轉身從化妝箱裏掏出鏡子和卸妝紙，仔仔細細擦拭幹淨後，又重新上了一遍妝。直到整個臉蛋看起來幹幹淨淨，絲毫不見哭痕，她才鬆了口氣。
任天看著她水到渠成，仿佛千錘百煉的動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感情造型師還有這便利，你還真學以致用。”
孔子西臉一紅，卻沒有說話，任天笑著笑著，神色也漸漸黯淡下來。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孔子西搶先開口，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反正我以後也不準備呆在恒星，被人討厭就被人討厭吧，沒有關係的。”
“你欠多少錢，我先替你還了，高利貸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拖得越久越糟糕。”
孔子西本來不想說，被任天一凶隻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任天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後道：“你帶我去那個地方，先把錢還了。”孔子西不肯，就轉移話題說：“你還好吧，突然就失蹤了，大家都很擔心你。而且雖然那個手術不太為大多數人所接受，但是真正喜歡你的人還會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不喜歡你的人不管怎麼說你都不需要放在心上。”
任天握著她的手驟然縮緊，過了好久，久到孔子西以為他不想再說這件事的時候，他突然道：“如果隻是這樣我確實可以這樣安慰自己。”孔子西一怔，立刻意識到事情可能要變得更糟，剛想岔開話題，任天已經說出口：“失敗了，我的手術失敗了。”
……
兩人走後，一個男人慢慢走出來，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張敦厚的臉，正是阿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