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星走出幕布，向裏麵催促了半天，笑笑才被她拉出來。
“噝——”所有人驚訝地低呼出聲。
因為此刻的笑笑與其說穿著衣服，不如說包裹著一塊布，布上用噴漆噴得花花綠綠，毫無美感可言。
如果配上那個小屁孩的設計或許可以勉強搭上印象派，但是配上孔子西的設計就是徹底的扭曲了。
這算是、惡意競爭？
人們紛紛看向孔子西，有惋惜有冷漠有幸災樂禍。孔子西緊緊咬住下唇，潔白的齒貝襯得紅唇似血。
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她陷入一片茫然之中。劉星偷偷看了孔子西一眼，見她根本不看自己，眼裏閃過複雜，但終究是挺了挺胸，站到了評委麵前。
方正的眉頭皺得死緊，出乎意料地，他並沒有怒罵出聲，而是淡淡地看了劉星一眼，那女生隻覺得身體被千萬根針刺中，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她一直以為方正能夠成為恒星的一流造型師純粹是因為他的天分和技術，現在才發現，所有人都並沒有她想象得那麼簡單。
“你有什麼話說嗎？”齊瑞祥的語氣一如往常，這讓劉星稍微緩過氣。
劉星微微猶豫，但隨即被堅定所替代，她大聲說：“我對於我的設計無話可說。我想說的隻有，想成為一個真正的造型師並不是天分和努力就夠的！”
她的回答令本來對她鄙夷的眾人紛紛側目。評委席上一個一直冷著臉的女人聞言勾了勾嘴角。
孔子西慢慢冷靜下來。她靜靜地打量四周，發現人們都被劉星震住，而把她這個正主給遺忘了。
她扯了扯嘴角，既然失敗了，就離開吧。
突然一隻手伸到她麵前，她抬起頭，對上甜笑笑擔憂的臉。“對不起，我……”
“你沒有錯，”孔子西衝她淡淡一笑，“模特的責任就是服從造型師。錯的是我，”她看向被各種眼神包圍卻還驕傲如孔雀的劉星，艱難地開口：“是我太天真的。真是的，被時間衝刷太久了，竟然忘了……”
“阿西，你沒事吧？”笑笑被孔子西一閃而過的滄桑笑容嚇到了，連忙拉住她的手問道。
孔子西緩緩抬起頭，盯著笑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突然，她一把抓過笑笑跑進幕布。
“怎麼了？阿西。”笑笑看到孔子西拿起剪子在自己身上的布上“哢嚓哢嚓”大動起來，下意識地想退縮，但是想到阿西這麼被人陷害，心情肯定不好，就讓她發泄一下吧，反正自己既然選了做模特這條路，穿多穿少穿什麼樣的衣服都由造型師說的算，阿西再怎麼樣也不會把她剪得一絲不掛出去吧？
孔子西停下來，看著笑笑認真問道：“你怎麼不反抗？”
笑笑羞澀地笑笑，說：“沒關係，我連三點式的穿著都做好心理準備了，不怕的。”
“可是你不生氣嗎？我把怒氣發泄在你身上。”孔子西半闔眼睛，柔聲問。
“我不生氣的，”笑笑摸摸腦袋，“隻是有一點點難過罷了，但是我能理解你的不開心，我不介意的，真的。你不要繃著臉，笑一笑好不好？我喜歡看你笑。”
——整天繃著個臉幹什麼？我數一二三，笑不笑？不笑我抽你了！
孔子西晃了晃神，從腦海中的記憶裏掙脫出來。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笑笑，嘴角慢慢上揚，好像經過千百次的演練，笑容最終定型，幹淨、純粹、恍若天使潔白的羽翼。
“來，我們來證明給他們看。”
笑笑還沒有從孔子西的笑容中晃過神來，就被孔子西拽出去。她隻能透過明晃晃的陽光看到孔子西的背影，那般冷靜、堅定，和悲傷。
“請等一下！”
孔子西大步走到劉星身邊，劉星驚訝地看向她，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臉僵了僵，飛快地偏向一邊。
孔子西對劉星的反應毫不在意，她把背後的笑笑拉出來，對著所有的評委一字一句道：“請重新看看我的設計。”
原本被噴得五顏六色的白布現在隻剩下幾簇白點和左腿拖曳至腳踝的三道白線，其他部分都被無盡的黑吞噬。脖子左右兩邊立起兩片扇形褶皺，像是衣領，卻又因為半掩兩隻耳朵，更像是魚鰭或精靈的耳朵。右肩和右手手臂被剝離出布料，小手臂上勾勒出一個扭曲的黑色六芒星，顯得雪嫩的手臂白得刺眼，左手則掩沒在空蕩蕩的寬袖中，如同斷了一般。下身被改成類旗袍長裙，從右邊大腿開始剪開，左腿若隱若現，右小腿由扯下的黑色布條交替纏繞，右大腿上同樣畫著一個扭曲的黑色六芒星。
笑笑，好像在黑暗中漫步的暗黑精靈，不，是精靈中的黑暗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