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梁叢薇停下手了,桂碩的哀嚎聲還沒有停下來,等到確認梁叢薇的拳頭沒有再落在他身上之後,桂碩才慢慢地放下手,側著臉偷瞥梁叢薇:“你這樣不行。你這是家暴,你……”
梁叢薇又抬了一下手。
桂碩馬上又成格擋狀,雙手交疊擋著臉:“我錯了你最溫柔最可愛了!”
梁叢薇把額前遮住眼睛的劉海別在耳後,呼了口氣,坐了下來。桂碩有些尷尬地又放下手,眼睛咕嚕嚕的轉:“……要不,我給你買個包包?”聽陳哥說,不開心買包包就行了。沒有什麼是一個包包不能解決的事情,如果不能,那就兩個!
梁叢薇又翻了個白眼,桂碩有些不開心:“你最近怎麼老是翻我白眼。”
梁叢薇摸了摸一旁的排骨湯,已經有些涼了,她拎著湯站了起來,對桂碩道:“我去熱熱湯。”vip病房裏就有廚房,也有微波爐,走個幾步就到了。
桂碩緊張地拉著她的衣袖:“你不會還在生氣吧?我知道錯了。”
梁叢薇衝桂碩笑了笑:“沒有。”
桂碩“哦”了一聲,有些悵然若失地放開指尖,叮囑道:“快一點啊。”
到了廚房,梁叢薇把湯倒到了瓷碗裏,然後打開微波爐,放了進去,此刻她覺得全身有一絲無力和後知後覺的恐慌。桂碩說起來的時候一派淡然,雲淡風輕,好像一切都盡在掌握一樣——可是威亞半路斷裂,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就算事前有所準備,就算預料著不會吊太高,可是那種對於肯定會受傷也必須受傷的恐懼,那種隻要出現一絲偏差就可能有生命危險的未知,一切都讓梁叢薇感到心悸。
本來,他並不需要經曆這些的。梁叢薇左手撫摸著自己的右手指甲,心中的感情難以名狀。
等到梁叢薇熱好了湯捧了出來,就看見桂碩眼巴巴地看著她,然後討好地衝她笑。桂碩一向是光芒萬丈的、驕傲的、不羈的,輪廓分明的五官是造物者給他的恩賜,是他驕傲的資本。可此刻的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又像是盼到主人的小狗,真誠、熱切,無辜又天真。
他是我的。
梁叢薇那一刻突然湧現了一些比她想象的更加激烈的感情,是她從前不曾有過的——曾經她喜歡桂碩,像對於一切美好事物的天然向往,像欣賞一束花,一朵雲;然後願意讓他成為世人最美好的想象,願意讓他去放縱,希望他永遠幸福,像風一樣自由,即使不在自己身邊也沒關係。
而此刻,她突然發現,一種名叫占有欲的情感灌注了她的腦海——梁叢薇看著桂碩,想,太好了,他是我的;而我,也絕對不會放他走。
桂碩看著梁叢薇的眼神中的熱切和溫柔,笑了笑,張開手臂:“我受傷了,要抱抱。”
梁叢薇放下了碗,輕輕地環抱著桂碩的腰。桂碩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道:“嗯,你身上真好聞……”
梁叢薇把頭埋在他的頸間,想:還好,他沒出事。還好,就是一點小傷,養好了就好了。還好……他還好好的。
桂碩繼續碎碎叨叨地:“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之前我就計劃好了的,高度也隻吊了兩米多,然後下麵還有墊子……因為之前腳受過傷,所以拐一下就很容易又傷到的,不是什麼意外,真的。就是完全在我的計劃內,你知道吧?哈哈,畢竟我智商那麼高。”
“哦對了,因為這個我耽擱了導演一些進度,還好之前我那個場景的戲基本上已經拍得差不多了,等我好了之後再補兩個鏡頭就行了,所以這個你也不要擔心了。咦,你哭了?”桂碩感覺到梁叢薇的肩膀微微抽動,想抬起頭看看,梁叢薇的聲音甕聲甕氣的:“不準動。”
“好好好,不動。”桂碩的聲音溫柔得像是遠方的河流,娟娟傳來,“沒事的呀,你還真是個小姑娘呀,這也要哭的。要是告訴大學同學,你又要被取笑很久了。哦對了,你今天怎麼進來的?陳哥好像還沒有下班啊。”
梁叢薇答道:“陸極北送我過來的,他有認識的人在這家醫院。”
“啥?!”桂碩一下子就蹦了起來,讓病房裏溫馨的感覺蕩然無存,“為什麼是那個海鮮送你過來的?幹嘛要他送啊,貝恩是快倒閉了麼,總經理這麼閑?”
梁叢薇拍了一下桂碩的背,桂碩“哎唷”了一聲,道:“我是病人!”梁叢薇瞪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梁叢薇又歎了口氣,“本來還以為是他做的壞事,所以還質問了他。結果沒想到是你自導自演的戲,氣死我了,”梁叢薇皺了皺眉,“還不知道怎麼辦呢,感覺很對不起他。”
“哎呀還能這樣?早知道就說是他做的了!”
梁叢薇又給了桂碩一拳:“你還想作一下死?”
桂碩也自覺理虧:“好吧,是我不好沒跟你說,不過你怎麼問他的?也是奇了怪了,你怎麼會覺得是他下的手呢?”
梁叢薇張了張嘴,想起陸極北那個莫須有的弟弟的事情,她還沒有來得及問陸極北,隻是那件事已經讓梁叢薇有些毛骨悚然,總覺得陸極北背地裏在策劃著什麼,所謂當時“弟弟自殺了”讓她陪著去散心之類的,都是一些陸極北刻意為之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