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瘋子和野人(1 / 2)

大元宣帝十五年。

盛京司馬佑司馬大將軍的後花園。

昨夜新雨,花樹下的泥地還濕濕的,南若愚就坐在樹下,不管漂亮的衣裙是否沾上泥土,將繡鞋也脫了甩在了一邊,執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無意識地劃來劃去。

綠衣的眼睛看著那雙從未經裹束的玉足,不免心驚膽顫。

忍不住上前一步,輕聲地提醒:“小姐,等下老爺要來查功課呢,咱們回吧——啊?”

“我說過了,我隻要岑夫子,別的老師我都不要。”她頭一抬,烏亮的眸子水渲墨染似的,透著倔強,讓微黑的臉蛋頓時生動起來。

這是南若愚來到司馬府的第三年,也是綠衣侍候她的第三年。綠衣知道,這將軍府,包括大將軍在內,還沒有人能拗得過這位大小姐。

“可是,岑夫子現在已是國子學的老師了,有皇命在身,隻為公卿公子授課,又怎麼可能再到咱們將軍府來呢?”綠衣輕歎,以前岑夫子在時,也沒見這位大小姐這麼喜歡上課啊?她懷疑隻是小姐習慣了沒事找事。

“那就讓舅舅送我到國子學去——”她丟了樹枝,拍拍手,輕描淡寫就說出了這句話。

綠衣啼笑皆非:“小姐,那國子學裏的可都是公卿子弟,您——”“怎麼,難道我舅舅的官太小了,比不上什麼公卿?”

一句反問,教綠衣語塞,半天,看她反身要上樹,忙不顧一切上前拉住:“小姐,將軍可是千叮萬囑過了,絕對不讓您再爬樹了!您忘了,您去年摔下來的事啦?”

“摔死了才好呢!”她冷冷的蹦出一句話,教綠衣愣了一下,她猛地抽回了衣角,綠衣被這一帶,再加這腳下濕泥又滑,一個沒站穩,立時就摔了出去。

南若愚聽到“叭唧”一聲,回頭一看,綠衣正努力爬起來,那身紅襖子月白裙黑一塊白一塊,漂亮的下巴也沾上了泥汙,樣子可笑得很。

她撇了撇嘴:“看吧,說了別管我,非得自討苦吃!”

綠衣苦著臉,卻不敢有絲毫抱怨,隻是哀求她:“小姐,咱們回吧,這位新夫子聽說也在國子學裏教過的,您就去上一堂課,實在不喜歡,咱們再換,好不好?”

南若愚看她那副可憐樣,差點心軟,可一聽提及國子學,又板起了臉:“我說過了,我要到國子學去讀書,你隻拿這話去回我舅舅好了!”

說著,手抓著樹幹,兩三下,就攀到了半丈多高的樹枝上。

急得綠衣在樹下直跳腳,揚聲叫:“小姐,不成的,那國子學隻有男子才可入讀,您是女兒家,怎麼可以進那種地方呢!”

“女兒家怎麼了,女兒家哪裏比男兒家差了?那兩個秦家的小瘋子自以為進了國子學就很了不起,我讓他們等著瞧,若是不進國子學,這輩子我都不拿書本不看字!”

樹蔭間傳來幾聲冷哼,說得極大聲,不僅讓綠衣耳朵轟鳴,還傳到了一牆之隔的左丞相府的練武場中。

三名年紀相仿的少年正一字排開,並列在綠茵草場上,搭弓引箭,瞄準了前方的草靶子,還未開射,就聽到了隔壁綠樹成蔭處女子清脆的叫囂聲。

居中的黑袍少年忍不住笑,歪過頭來,問身邊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少年:“兩個秦家的小瘋子,秦梓,不會是說你和阿武吧?”

被問的白衣少年本自臉色發白,被他一笑,一下子紅了臉,收了弓箭,就側首瞪著右手比他更矮一截的少年:“阿武,你什麼時候又去惹那個野人啦?”

秦武最怕這個哥哥,短腿不由往後退了一步:“我沒惹她,是她把風箏飛到了咱們牆裏,我看上麵的畫七倒八歪地,所以——所以就說了兩句——”

秦梓氣得一腳踢了過去,秦武轉身就逃,不過終究比不過秦梓的長腿,屁股著了一下,哭喪著臉,躲到黑袍少年身後:“我真的隻說了兩句,兩句而已!”

黑袍少年好奇起來,便問秦梓:“隔壁明明是司馬將軍府,哪裏來的野人?難道是全身長了毛的那種?”

秦梓好看的劍眉一擰,哼了一聲,“說是司馬將軍的外甥女,那長相和性子,就跟上次咱們狩獵抓回來的那隻野猩猩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