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張良的營帳前,守兵為他揭起帳幕,項伯便走進營中,隻見張良起身,拱手相迎,項伯也忙還禮道:“張司徒,久違了!”
張良道:“項兄,請坐下再談。”
豈知項伯一擺手,然後趨至張良身邊,神色緊張地說:“此地不宜久留,司徒快走吧,否則待到明天,大禍就降臨了。”
張良聞言,大吃一驚,心裏其實已猜到七八,但仍然故意問道:“項兄何出此語,究竟有何禍事?”
項伯道:“沛公在函穀關設兵阻羽兒進兵,羽兒已經異常憤怒,今夜又有沛公的左司馬曹無傷派人來相約,要和羽兒裏應外合,擊滅沛公。羽兒決定明天清晨便大舉進擊,沛公敗亡在即,我知司徒在沛公營中,特來通知,請公盡快離開,免禍殃及身。”
張良聽得心頭一寒,他深知項劉雙方的實力相差甚遠,一旦項羽進擊,劉邦勢難抵擋,項伯這時又道:“司徒不要再猶豫了,快走吧。”
張良沉吟道:“我不能急走。”
“什麼?司徒多留一刻,危險倍增,何苦與劉季同死呢?不如快隨我去吧。”
“我為韓王助沛公一臂,今沛公有難,我卻背他私逃,乃是不義。項兄少坐,待我報知沛公,再定行止。”說完,便邁步出帳而去。項伯阻止不住,又不想就這樣離去,隻好留下等候。
是夜,範增又在山丘之上觀察星象,他發現在“天”、“地”二星之間有一顆小星隱隱泛出光芒,時而耀眼,時而隱晦,他馬上掐指一算,不由眉頭一皺。在山丘上觀星完畢後,他拄著木杖,緩緩走下山來,到了營邊,忽見一個人影在前麵出現,而且還有一道星光投射在他背後,範增覺得奇怪,抬頭一看,發現是那顆小星所發出的光芒,他猛地明瞭,便向前麵的人呼喊道:“前麵的人停下來!”前麵那人走得並不快,看來十分悠慢,聽到有人這般呼喊,便停了下來,徐徐回身。
等他完全轉過身來,範增借著月光的映照,定眼一看,原來眼前之人是韓信。範增和韓信相對,二人凝住了,過了片刻,韓信首先開腔:“是範先生,這麼晚還在這裏散步啊?”
範增眼部肌肉輕輕顫動了一下,然後道:“你又在這裏逛來逛去做什麼?”
韓信道:“我在巡夜,大戰當前,不可以太放鬆。”
範增道:“果然盡忠職守。老夫問你,你認為明天一戰的結果會是怎樣?”
韓信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勝負未可料。”
“哦?你的意思是上將軍贏不了劉邦?”
“論兵力,上將軍強於沛公,但沛公卻占了天時與人和。”
“什麼?”
“沛公先於上將軍入關,因此占有天時,畢竟懷王當初有言,先入關者為王。另外,聞沛公入關以來,約束軍士,不侵擾民眾,因此深得民心,故而又占人和。”
“哼,你這樣說來,上將軍此戰不能取勝了?”
韓信淡淡一笑道:“戰場上的勝負不全講究誰的兵多,隻要為將者善用計謀,取勝就不難了。假如上將軍能用謀略,再加上強兵,便可化解劉邦的天時、人和。”
範增聽韓信道出一番理論來,心中暗生恐懼,他隨即說道:“你小小一名郎中,也敢來說用兵之道?”
韓信道:“屬下也熟讀兵書,粗通謀略,既投身軍中,自然望能獻上奇謀,助主公成大業。”
範增冷笑一聲,就不再和韓信多言,徑自回營。
範增沒有回自己的營中,而是來到項羽的大帳裏,項羽還沒歇息,見範增到來,就問:“先生深夜來找本將所為何事?”
範增道:“我夜不能眠,到山上觀星,之後在營前遇到了韓信,和他談了一會兒。我更加肯定韓信是‘三絕星’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