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也立即還禮道:“久聞項將軍之名,今日光臨寒舍,老夫失迎了。”
項梁道:“範先生之名,梁也聽聞多時,今天終於得見先生仙顏,幸甚!”
範增望向項羽道:“這位就是項將軍侄兒?”
項羽抱拳道:“在下項籍,字子羽。”
“好,果然非凡夫也!”範增遂請二人坐下,大家慢慢長談。
範增讓小童奉上清茶,說道:“山野之地,沒有什麼好招呼貴客的,勿怪。”
項梁道:“先生無須客氣!聽先生的侍童說,先生早知我倆會到訪。”
範增道:“老夫喜歡觀星象,因星象昭示極多,觀星能讓人掌握未來。昨夜從星象中就預知到貴客將在今日臨門。”
項梁道:“先生果然是高士。”
範增看著項梁的臉色道:“項將軍,老夫看你臉上神色有異,是否有什麼困擾之事?不妨說來聽聽。”
項梁道:“先生觀人於微,佩服。事情是這樣的……”項梁就把他們議論之事細述一遍,範增道:“原來如此。”
項梁道:“先生既是高士,必有一番見解,請先生為吾解憂。”
範增道:“陳勝本非望族,又無大才,卻據地稱王,談何容易!此番敗亡,實乃自取。自從暴秦吞並六國,楚最是無罪,當年懷王入秦不反,楚人哀思至今。老夫聽聞楚有一隱士南公,精通術數,曾傳下一言,謂‘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照此看來,楚三戶尚足亡秦。但陳勝起事以來,不知求立楚室後裔,妄自稱尊,焉能不敗?將軍你起自江東,渡江而來,故楚豪傑,爭相依附,無非是因為將軍世為楚將,認定將軍必立楚室後裔,所以竭誠投效,同複楚國。將軍如能順應人心,扶植楚裔,天下都會聞風而至,共稱將軍大義,投奔將軍駕前,那時關中一舉可克了。”
項梁一聽,恍然大悟道:“先生之言,真是讓梁豁然開朗。”說著,項梁站起來,走到範增跟前道:“先生如此大智,豈可埋沒鄉間。若能為梁謀劃,大業必成,梁恭請先生出山相助。”
範增忙起身道:“將軍,老夫年已七十,已是風中殘燭,如何能為將軍謀甚大事,將軍還是另聘賢能吧。”
項羽也走上前道:“先生說得不對,當年太公望八十歲才出山助文王、武王興周滅紂,先生比太公尚年輕十歲,怎會無力呢?以先生才智,必能助我叔父成大業,請先生勿推辭。項羽也向先生懇求了。”說完,項羽就向範增深深一拜。
範增長歎道:“唉!老夫觀星象,早知會有這一天,隻是老夫一直想避世隱居,以度餘生。奈何天意早定,看來老夫是避不過了。將軍禮賢下士,威名遠播,老夫能為將軍效命,也不枉平生之學。然今番出山,恐怕再無回來之日了。”
項梁怔道:“先生這話……”
範增道:“老夫若為將軍效命,當傾盡全力,不惜這老邁殘軀,要麼成大業留名後世,要麼以身殉死,為將軍盡忠,絕無再回之餘地。”
項梁道:“先生高義,梁在此謝過!”
兩人相互一拜,範增即命小童替他收拾了細軟,然後一起離開。臨走前,範增竟放火焚燒了這座木房,以示他傾盡全力輔助項氏之決心,項梁叔侄十分感慨,也對範增更為敬重。
一行人回到城中,項梁為範增安排了廂房,並為他準備了新的衣冠,範增換上新衣冠,即由項梁、項羽左右扶持,來到廳上,並聚集眾人到來,向他們引見範增:“這位是我新請回來的範增老先生,以後便是吾之軍師,諸位也要對他尊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