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隔壁山的山神來我這兒串門,聽他說昨天有一個厲害的術士經過他那兒朝著‘石鬆鎮’去了。”
“厲害的術士?那人是不是年紀不大卻很有氣勢,長得挺俊眼神卻很銳利?”
山神愕然道:“你和他碰上了?”
“沒有。”月芹埋頭啃蘿卜。
山神倒也沒再追問,又換了一個話題:“隔壁的山神還告訴我,最近瘟疫橫行,好幾個鎮都遭了殃,死了好多人呢。我估計‘石鬆鎮’也不會逃過這次的劫難的。”
月芹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蘿卜,自言自語道:“那個青色的影子,就是疫鬼嗎?”
她的話讓山神瞪大了眼睛:“什麼?你和疫鬼也碰上了?!”
“沒有。”月芹繼續埋頭啃蘿卜。
山神不再說什麼,也埋頭啃起蘿卜來。吃完蘿卜後,他站了起來,背對著月芹,仰望天空道:“芹姑娘,你知道嗎,這山中最老的那棵鬆樹,再過幾天就要死了。按照人類的說法,他也算是‘壽終正寢’,所以沒什麼可難過的。與老鬆相比,另一棵山茶就沒這麼好運了,它的根已被蟲蛀爛,枯死,隻是時間的問題。”說到這兒,他轉身注視著月芹,雙目炯炯發光:“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生老病死,天理循環,這是任何人都不能抗拒也不能改變的。我不能,芹姑娘,你……也不能。”
***
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生老病死,天理循環……
連“天人五衰”都見過的她,又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隻不過……隻不過……
平地忽起一陣陰風,打斷了月芹的思緒。
三道黑影,一閃一現,由遠及近地來到了月芹的麵前。
為首的,是地府的陰差牛頭馬麵,他們身後的,正是月芹今早見過的那個青色疫鬼。
牛頭馬麵朝月芹拱手躬身後,牛頭先開了口:“今早這疫鬼回來,說是‘石鬆鎮’內駐有靈獸無法進入,我還道是他偷懶怠工,故編些謊話來騙我們,卻原來他所指的靈獸就是芹姑娘呀!”
馬麵接著道:“如果是芹姑娘,那就是一場誤會了。”他把疫鬼叫到麵前,“你從未來過這兒,所以不知道,這位芹姑娘在這塊地界已經呆了三百多年了,其間從未插手過我們地府的事務。今天,也隻不過是恰巧碰到而已。芹姑娘,我說的沒錯吧?”
“嗯。”月芹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我隻是有些問題想不通,以至於徹底難眠,突然想起這兒環境不錯,是個思考問題的好地方,所以就來這兒坐坐了。”
來這兒坐坐?牛頭與馬麵對視一眼,心中都是相同的想法。坐哪兒不行,非要坐在這“石鬆鎮”的鎮門前,不是明擺著不讓他們進去嗎?
“芹姑娘,”牛頭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我們有要務在身,能否麻煩你換個地方再坐?”
“唉呀,原來我擋著你們的路啦?”月芹一副“現在才發現”的模樣,“抱歉抱歉,我這就挪地方。”她站了起來,向右邊走了一步,然後又坐了下來。
牛頭馬麵的眼角有些抽筋。這也叫挪地方?和沒挪根本沒區別嘛!
“你們怎麼還不過去呀?是還有什麼事嗎?”月芹笑得天真爛漫。
馬麵沉不住氣了,尖聲道:“芹姑娘,你是想要插手我們地府的事嗎?”
月芹收了笑容站起身來:“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隻是坐在這兒想想問題,也礙著你們了嗎?”
見到月芹有所動作,牛頭馬麵及疫鬼立刻抽出隨身攜帶的武器,分散站成半圓形,將月芹圍於其中。
月芹雙眉一挑,冷聲道:“你們想硬來?”
“職責所在,我們隻有盡力而為!”
“好得很!”話音未落,月芹已化身為戰鬥形態,尖耳利爪,九尾赤發,身體四周還纏繞著紅蓮炙焰。
看到這陣勢,三鬼心中很是後悔,早知如此,就多帶些幫手來了。
就在此時,一個腳步聲從月芹身後傳來。
一見來人,三鬼頓時鬆了口氣:“蘇先生!”
即使沒有回頭,月芹也知道來者就是白天在陶六叔店裏遇到的那個旅行者,也就是山神爺爺曾向她提過的那個厲害的術士。
看那三鬼的表情,這位“蘇先生”一定是站在他們那邊的。
不敢大意,月芹提升了所有的靈力,全力警備著。
“你們先回去吧,這兒就交給我了。”男子的聲音低沉悅耳且帶有磁性。
“是。”三鬼如釋重負,收了武器朝男子恭恭敬敬地一鞠躬後,悄然離去。
月芹轉身與男子麵對麵地道:“你要捉我嗎?”
男子搖搖頭,道:“又沒人給錢委托我來捉你,我幹嘛要費這個精神?”不理會月芹的迷惑,他徑自走到月芹剛剛坐過的地方坐下,“倒是你,有什麼打算?總不可能一直守在這兒吧?”
感覺到男子沒有敵意,月芹又化為人身,挑了個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坐下。“我並不打算一直守在這兒,待我想到既能為‘石鬆鎮’化解這次的疫災,又可以不用破壞生死平衡的辦法後,我自然就會離開的。”
“想到了嗎?”
月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不知為何,明明和對方還不熟識,明知道對方是自己的天敵,可自己還是願意和他商量。
靜默片刻後,男子開口道:“我已經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真的嗎?!”
“嗯。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錢財還是寶物?”以物易物,公平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