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都城。
城門外十裏。
嚴野眯著狹長的眼睛,看似筆直實則慵懶的站著。眸光愉悅歡欣,唇角忍不住上揚。
嘖嘖,瞧瞧那位老禦史,不停地擦汗,這日頭還沒到正中呀,這就站不下去了嗎?手帕上繡的是什麼,哦,並蒂蓮,莫非是新納的第十一房小妾的手筆?繡工不錯嘛。
咦?右丞相大人,你袍子下的腿抖什麼抖,不過才站了三個時辰!常年在朝廷上混跡的人,竟然連這點耐力都沒有,真是讓人對西楚官員的身體素質感到失望。
嚴野裝模作樣的搖搖頭,仿佛不知道眼前這幾位的年齡基本都在五十以上一樣。
他心念轉的飛快,將在場的人都打量個遍。眼神轉的更快,被偷窺的人們根本沒有察覺。
怎麼好像少個人,對了,桓燁桓左相怎麼沒來?長公主回歸,滿京同慶,百官出動,為什麼他敢不來?
嚴野麵上神色不動,眼底神色卻突然深了一點。
西楚目前隻有一位公主,是先帝的嫡長女,當今聖上的長姐,西楚國最尊貴的女子--比皇後還尊貴的女子。無論在先帝時期還是如今,聲望權勢都是極高的。然而這樣一個天之嬌女,卻在四年前,離開繁華的都城,遠赴荒涼偏僻的封地長寧,甚至之後再沒踏進過都城半步,想來如果不是皇帝即將大婚,這位公主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長公主四年一次的回歸,自是十分重視的。聖上按照長公主的行程算了下,昨天就下旨清理道路,規避閑雜人等,還讓百官今早出城,十裏迎接。
除了那位左相大人,都到齊了。
嚴野半眯起眼睛。這都三個時辰了,那位早就該到了的公主怎麼還不到?莫不是路上出事了?聽說她這一路上過得很是精彩,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龍椅上那位的手筆?
這兩個人······
嚴野想了想,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難得來了一次,要不要給西楚添點亂子呢?
眺望等待的百官們卻齊齊鬆了口氣。
嚴野抬起頭,看向前方。
一色黑馬,銀甲輕騎。
睿陽長公主的護衛軍到了——曾經參與“永泰之亂”血腥屠殺,上過戰場保家衛國,聞名五國的西楚銀甲騎。
英俊,冷硬,肅殺。步伐一致,軍紀整齊,連勒馬的姿勢都分毫不差的統一,半分多餘的聲音都沒有。
這大批的人馬迎著日光而立,巨大壓力撲麵而來,在場不少人都變了臉色,有人甚至微微向後退了退。不遠處的侍衛們卻盡是豔羨,這樣的人才更顯男兒本色。哪裏像他們,連戰場都沒見過。
嚴野心下也忍不住鼓掌,對那個素未謀麵的傳奇女子多了敬佩。不說別的,能把自己的護衛軍調理成這樣,就足見能力。
可是,百官們一邊戰戰兢兢的不去直視銀甲騎,一邊伸長脖子眺望,怎麼沒有女子的身影?長公主殿下呢?
大家麵麵相覷,又沒人敢問那個看起來就桀驁不馴的首領,最後一致看向右相希柏。
頂著眾人的目光,右相咬咬牙,顫顫巍巍地邁動已經站得太久的雙腿,走向目光似乎泛著殺氣的護衛軍首領。
雖明知對方地位不如己身高,但仍舊不敢擺架子。
“長公主殿下何在?”
“殿下啊······”那人也沒有下馬行禮的意思,就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俯視,右手拿著馬鞭,不輕不重的敲打左手手心,故意拖長語調“殿下······”
百官支起耳朵,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
“……回府了。”那人好溫柔的答“殿下為了早日回京,連夜趕路,日夜奔波,十分辛苦。”他歎口氣,一副心疼主子的樣子“可憐殿下身子本來就弱,這幾年在封地又吃了不少苦,哪裏受得了這麼顛簸,前天晚上又病了,臣等隻好遣人先送殿下進城了。”他笑笑,輕飄飄的繼續道“想必諸位大人定能理解的吧!”